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亿博娱乐注册开户 第四章 一路攀升到达天庭


更新日期:2023-04-07 + 放大字体 | - 减小字体 本书总阅读量:

马蒂在小湖边洗澡并洗衣服。很美的淡水小湖,令人难以置信地出现在靠海的岩质干地上,可能是涌泉造成的吧。湖底长满了笔直成尖塔状的绿绒植物,从湖面上望下去,就像是鸟瞰一整片沉入湖底的棕树林。马蒂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飞行在棕树林梢。她瘦了一些,全身晒脱几次皮后,呈现着均匀的亮褐色。她已经独自在西萨平原旅行了四十一天。

马蒂的身边有一个安静的英雄联盟赌钱比赛规则德罗人。她并不闪避他,因为左近不远还有几个英雄联盟赌钱比赛规则德罗男女,也都脱光了衣服,用这湖水擦洗身体。他们用勺子舀起水冲洗,并不直接跳入湖中,也许湖里住着什么不可侵犯的生物吧,所以马蒂依样舀水泼洗身体。

英雄联盟赌钱比赛规则德罗人窃窃私语着,但一与马蒂的眼光接触,他们就又害羞地转开头。马蒂和他们完全地语言不通,双方只有靠着天赋的善意互相观望。其实马蒂越来越发现到交谈纯属多余。要用多少词汇,才能取代一个友善的注视?现在她对身边的英雄联盟赌钱比赛规则德罗人笑笑,用灰袍子擦干身体,再穿衣服。她先穿上两层自己从城市带来的衬衫,再裹上袍子。已经是深秋时分,平原上刮来的大风渐渐令人难以忍受。

马蒂把肥皂用油纸裹起收回背包中,她取出水壶灌进淡水。一阵风飙来,将背包中的物品吹散四处,身边的英雄联盟赌钱比赛规则德罗人伶俐地凌空接住了马蒂的小笔记本,又陪马蒂匆忙捡拾,但还是有一支笔和一卷卫生纸滚入湖中。

马蒂正忙着把东西塞回背包里,一抬头,看见那英雄联盟赌钱比赛规则德罗人皱着眉,盯着他手中的小笔记本,脸上有迷惘之色。马蒂接过来一看,是那张夹在透明塑胶页中的耶稣照片。

“你,认识他吗?”马蒂用眼神询问。

语言并不重要,他们双方都了解。英雄联盟赌钱比赛规则德罗人抬起头,说:“耶稣。”

而他用的是非常不标准,但是清楚的法文。

“他在哪里?”马蒂问。

英雄联盟赌钱比赛规则德罗人用笔直的手指向一方。离他们不远处,那个方向只有碧绿的海。

碧绿的海,海上有白色的浪花拍击着陡峭的岩岸,一来一往,偶尔有拍得太高的浪头,整个袭上了近海的一个礁岩小岛,在岛上迸碎成千道白瀑。马蒂坐看海潮,她想,总有一天这海浪会把礁岩小岛磨蚀光,大约要一百万年吧。一百万年以后,不知道是谁会亲眼目送这小岛的海葬。

马蒂坐在海岸上。粗糙的岩岸离海平面有几尺的落差,她不禁走到岸边朝下探视,下面是狞恶的礁石,和汹涌的海水,左边是蜿蜒荒凉的海岸线,右边是隆起的礁质山崖,没有人,连生物都没有。她回望不远处的淡水湖边,英雄联盟赌钱比赛规则德罗人也走光了,在这海边生存而且呼吸的,就只有她了,她不能明白那英雄联盟赌钱比赛规则德罗人为什么说耶稣在这边。是误听吗?又不可能。海风吹得她全身战栗,马蒂坐下,撩起袍子的下摆,开始捉虱子。

其实马蒂的布袍上并没有虱子,一切都因为莽原里长的一种极难缠的植物,呈细铅笔状迎风招展,只要人兽经过,它那像米粒一样大小的种子就附着上身,甩也甩不掉。头钝尾尖的种子,底侧有几根坚硬如针的细芒,整个种子的外形完全像一只虱子,用脚爪一样的细芒顽固地攫住衣摆,有时手一拂过,刺得马蒂惊跳起来,刺伤处随即血丝长流。马蒂每天都得在日落前,仔细抓净这些虱子,夜里才不至于如卧针毡。

抓了一会儿,又从袋中掏出干粮吃,马蒂大致感到很悠闲了,她哼起歌来。面对着海,正是瑰丽的日落时分,没有了手表的马蒂想到,假使一个人不看表也不看方位,将如何分辨出日落和黎明?

真的分不出来。眼前的海平面,被曙光一样的夕阳映照成柔和的玫瑰红色,一整片灿烂的玫瑰海洋中猛凸出一根黑戟,那是一道黑影,从海面上矗立正好像匕首一样戳进了落阳的心脏。马蒂眯起眼睛,逆着刺眼的夕照,一直到那黑影攀爬上岸,走近她的眼前,马蒂才看出这个人,赤裸着全身,正是照片里的耶稣。

比印象中年轻健壮,耶稣从她身边走过。虽然没有穿着那件灰色袍子,马蒂还是一眼就肯定这是耶稣。他的发须削短了些,眉目爽朗。亲眼目睹之后马蒂吃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耶稣,简直就是海安的翻版,荒漠里的褐色版本。

耶稣从马蒂的身边走过,对于马蒂,他完全地视若无睹。

好像马蒂是一颗存在于海岸边已经有千万年的石头,耶稣与她擦肩而过,既不避开她,也不望向她。耶稣走到一块岩石后头,找出他的灰色袍子和草鞋穿上,背起一只灰布的褡裢,离开海岸。

为什么呢?马蒂也说不上来。没有开口叫唤耶稣,可能是因为太静了,静得她无能突围。耶稣的眼神、身姿、脚步都是这么无比奇异的宁静,像是被一团异质的空气笼罩,她感觉到了缄默的必要。

同时又因为太吵了,吵得她无法发声。这耶稣走向远方的一排足迹,很奇怪在马蒂看起来像是唱片上的钻石针尖,一路刮擦过大地,发出太吵的,没有人类能听得见的高音。

马蒂爬起来,用双肩背起背包,远远地跟随上去。

在淡水小湖边上,这叫耶稣的人停足,跪地舀取了一皮袋的水,之后又继续前行。马蒂远远地跟着。两个人都不急不缓,太阳在背后一寸一寸浸入玫瑰色的海平面。

无尽的荒原,除了偶有几簇短草,或是一两棵戟张的刺针树,没有任何可供辨认的地标。天色明晦交际,星子还没有现身,但是耶稣在旷野之中转了个九十度的弯,好似他正走在一条隐形的小路上。马蒂没有取巧,她也走到转弯处,才向右转继续跟随。

又是几个毫无头绪的转弯,他们现在沿着海岸线走了。地势渐渐上扬,叫耶稣的人和马蒂,一个前一个后,差距大约有二十公尺,爬上了海边的一座和缓的山崖。

最后他们来到了面向着整片大海的山壁上。头上是凸起的巨岩,形成了山壁上一个走廊形状的掩蔽处,约有两百平方公尺那么宽敞。显然,耶稣就住在这里。

宽敞的天然洞穴,可是又非常拥挤。马蒂张大了眼睛向里侧的岩壁探视,那上面住了无数的鹬鸟。不只在这洞穴里,外面的风蚀凹凸的岩壁上,也住满了娇小的鹬鸟,大概有十万只之多。天光晦暗,看不出它们的阵容,可是十万只鹬鸟齐发出的啁啾声已经足以惊心动魄。

三面是岩壁的宽阔洞穴,一面敞开向着大海,耶稣靠着一侧的岩壁面海坐下。马蒂为难了。壁上攀住着鸟群,很自然地岩壁和平整的地面交壤处,都堆积着不少的鸟粪,其中还夹杂了大量的羽毛,所幸这洞穴呈宽口状朝外展开,猛烈的海风吹去了异味。可是遍地的鸟粪让她不知何处坐起——除非坐在耶稣的身边。这的确令人不解,耶稣居住的地方,那一整面山壁都没有鸟巢,所以地上有一片两坪大接近椭圆形的清净空间。这些归巢的鸟儿十分地不安于室,除了在自己的小穴中挤蹭之外,还不时翩然翻飞蹦跳,四处串门交际。但是它们并不侵扰耶稣的地盘,同时耶稣也不打搅他们。夜方降临,耶稣走到洞口外,面朝海坐下。突然之间,像是有人关掉了某个神秘的开关,聒噪的鸟儿都静了下来,只有一两只年轻不懂事的小鸟,吱吱叫了两声,自己气弱了,讪讪然歇了声。

洞外有个向外突出约三坪大的平台,那是他们来时山路的终点。这平台悬空在山壁上,平整异常,像是人造出来一般,可是上面并有没有斧凿的痕迹,只有天然火成岩的纹理。耶稣就坐在这里。马蒂走到这平台上与耶稣并肩坐下,耶稣并没有理会她,马蒂也无暇客套,她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

面前是大海,他们悬空坐在大海的上方,一轮满月吐露光华,满天璀璨的星斗,如歌的海潮声声推涌,整座平台沐浴在清新的海风中。

身边的耶稣是这么地安详。他凝眸望向海天交际处,又好像哪里也不看。他的呼吸长而匀,任凭发须衣袖拍拂紊乱,他安然自在如同一棵树的临风。在马蒂看来,耶稣是在静坐,虽然他的坐姿没有任何一派修行的姿势。所以马蒂也端坐起来,在这海阔天空安宁非常的平台上,不请自来的马蒂和耶稣比肩而坐,直到满月沉入了大海。

因为耶稣寂静不语,所以马蒂也就沉默着没有说话。

耶稣回到洞里那一方净地,摊开一张毛毯和衣睡了。

马蒂打开睡袋,露宿在平台上。

这一夜,马蒂梦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她有二十年不曾做过这样的梦。

梦里的马蒂只有四五岁光景,她和妈妈住在一栋狭长阴暗的旧式店面住家里。除了朝外的小店面,往里的几进房间都要日夜开着灯才有光,但是妈妈不喜欢开灯。马蒂在梦里回想起来,怀疑她根本上就排斥光亮。

就在这一夜的梦中,马蒂又见到了那个天窗。

那个天窗,在店面和房间的缓冲地带,是阴湿的洗澡间、洗衣间和往屋顶的小木梯的所在。天窗由磨砂的玻璃构成,圆形,半径大约五十公分。

妈妈白天要去摆面摊,而店面属于房东,他们是一对讨厌小孩的夫妇,所以整个白天里,只有四岁大的小马蒂就一个人独坐在黑暗的房间中。所幸在妈妈的洗衣盆旁边有一个小板凳,马蒂竟日坐在板凳上,仰望那天窗透露的一圈天光。

寂寥的天窗,被囚禁的小马蒂,她整日等待,等待一两只麻雀来访。麻雀的小脚爪在玻璃天窗碰触出清脆的声音,它们有时候啄啄玻璃,玻璃上有食物吗?小马蒂仰望着,但是麻雀都不久留,它们一振翅就又走了,自由自在,留下玻璃这一边的马蒂。

那一年的台风夜,一截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芒果树干撞碎了天窗。小马蒂走到天窗下,看见了玻璃的碎片,倾盆大雨从破洞里泻下,妈妈还在睡梦中,窗外的狂风暴雨掩盖了漏雨声。马蒂走到天窗的正下方,仰头被大雨打得睁不开眼睛,但是马蒂很开心,她在雨中展开了双臂,以为自己这一次就要像小鸟一样,自由自在,从天窗飞出去。

天亮时小马蒂病倒了,她得了台湾型麻疹,在黑暗的房间中躺了一个星期,小马蒂紧紧抓着襁褓她的浴巾,听工人钉天窗。

玻璃太贵,妈妈和房东几番争论后,决定用三合板封住破洞。

工人笃笃的敲钉声传到房间里,小马蒂抓紧浴巾的一角。妈妈走进房来量她的额温。

“饿不饿,马蒂,嗯?不要咬浴巾。”

妈妈站在床边,逆着灯光,她的脸上像有一层抹也抹不掉的黑纱。小时候的马蒂从来没有看清楚她的五官。

雨,又开始下了,淅沥沥打在空心的三合板上。妈妈取走了浴巾,马蒂并没有抵抗。雨声真的太大了,哗啦哗啦打在三合板上。那天夜里小马蒂停止了呼吸,她真的飞起来了,穿透了黑暗的三合板,往上飞,往上飞,飞到了大雨之上。大雨之上,是更大的雨,淅沥哗啦,雨滴打在雨滴上的声音。

马蒂醒来了,发现这雨声的来源,是那些小鸟。它们一批批振翅飞出山洞,山洞外面的晨光灿烂。

马蒂坐起身,看见了耶稣。他穿戴妥当,坐在天台的最外缘,上万只小鸟从他身畔飞过,朝阳的曙光从纯白色鸟羽上折射出彩虹,在耶稣身上形成了一圈荣光。

当马蒂折好睡袋,背起背包整理好衣衫时,一直背向她而坐的耶稣就站起身步行下山。马蒂不知道耶稣坐在那里有多久了,但她直觉地感到他在等着她起床。

因为礼貌的关系,马蒂远远地跟着他。

耶稣的行踪没有规则可言。马蒂天天跟着他,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耶稣摘矮蔓丛的浆果吃,等他吃完离开以后,马蒂也前往摘食。耶稣留下最红润的成熟果实给她,总是正好足够马蒂的食量。

耶稣找到一棵树供他静坐。树的旁近,一定还有一棵茂密阴凉的树木,让马蒂学着静坐。这么壮盛的大树,在荒原里如同奇迹。

耶稣到碧绿的海中泅泳,这马蒂可不敢。她坐在礁岩上等待,然后尖叫着发现,肥美的鱼从海底自动跳起,落到她脚旁。

耶稣生火,不为了取暖,而为了看火焰,像猫一样长久地眯视。

耶稣在火旁午睡,马蒂正好用余烬烤鱼吃了。她留一半鱼给耶稣,他并不吃。马蒂不久后确定了,耶稣只吃草木的果实和种子。

有一个行程却仿佛是固定的。每隔几天耶稣就到更南方的一个小峡谷隘口,在那里有沉默的英雄联盟赌钱比赛规则德罗人群等着他。耶稣摊开毛毯坐在其上,英雄联盟赌钱比赛规则德罗人蹲在几十公尺之遥的一方,轮流有一个人走到毛毯前,恭敬而肃穆。耶稣看看他,有时就摸摸他的头。

马蒂终于看懂了,这些人是在向耶稣求医。有病得厉害的,耶稣就从褡裢中取出一个折叠起来的羊皮软包,打开,从里面挑起一根极细极长的针,戳进他们纯黑色的肌肤。这马蒂十分确定,是中国的针灸术。

这么说,耶稣是个中国人了?说不上来,耶稣的五官,不特别倾向西方人,也不像东方人。他的皮肤,被烈日烤成了浅褐色,无从观察,以外貌看来,耶稣中西合璧。总之,只有一点是确定的,他像海安,在外形上十分相像。

耶稣看病并不收费,事实上这些英雄联盟赌钱比赛规则德罗人也一无所有,除了由衷的崇拜。但是看得出来耶稣不喜欢这样。当诊疗结束,英雄联盟赌钱比赛规则德罗人聚集起来要行礼膜拜他的时候,耶稣就收起毛毯走了,马蒂跟在后头。

他们在回程的路上碰到了沙暴,像飓风一样的飞沙走石迎面击来,寸步难行,而附近却没有任何掩蔽,连一棵刺针树也没有。耶稣脸朝逆风的方向匍匐到地,脸半埋在沙里,双膝缩近胸前,如同向一尊佛的顶礼。这是荒原上的土人度过沙暴的方法,马蒂学着做了。

沙暴过了以后,马蒂错觉自己是尊风化的石像。她起身拍击全身沉重的沙土,忙碌不堪,而耶稣坐在前方不远,神态却很悠闲。这令人不解,所以马蒂走到他的身畔,很奇怪耶稣全身的灰袍与发须都一样,令人十分不解地一尘不染。

夜里马蒂还是睡在山崖的平台上。半夜里一睁眼,她看见了迎面灿烂的星斗,觉得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如此刻幸福。

第二天的早晨她醒来,发现鹬鸟全都离巢了,山洞里安静异常,而耶稣也走了。他并没有等她。

空空洞洞的死寂的巢穴,海风呼呼灌入。马蒂突然觉得冷。冬天到了。

第一次在白天还逗留在洞中,她沿着岩壁走了一圈,在耶稣夜宿的那方净地的岩块旁,她看见耶稣留下了他的褡裢。

马蒂打开灰布褡裢,将里面的东西倾囊倒出。

一条毛毯,一把带鞘的匕首,一包行医用的针,一个木碗,一个皮水壶。

还有一个小小的陶瓷,很朴素的咖啡色陶土粗坯,没有上釉。它上面陶质的盖子还用蜡和油纸密封了起来。马蒂拿起陶瓷,很轻,她摇一摇,里面似乎什么也没有。

除此之外,耶稣别无他物。马蒂靠着这洞里惟一洁净的岩壁坐了下来,不知道耶稣会不会再回来。

叫耶稣的人,行踪完全不可预测。马蒂跟他同居已近一个月了,两人之间的互不相干如同日夜的错离。耶稣天天做什么呢?无非是荒原中的漫游,不拘形式的静坐,对大地和天空的凝眸观照。说他懒吗?又不尽然,耶稣黎明即起离洞,星夜方才就寝。

马蒂相信他是在修行,以一种宁静的方式。虽然截至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迹象可以看出他倾向哪种宗教或派别,耶稣之不膜拜,不祈祷,不诵经,不拘教条,远异于马蒂所知道的宗教形式。她的结论是,耶稣还是在修行,只是这修行无关任何已知的宗教,他直接隶属于更根本的东西。

无聊地坐着,一个景象吸引了她的注意。在她身边的红棕色岩壁,都是粗糙不平的风蚀表面,但是离她坐着不远的地方,岩上有一小块石面被削平了,上面凹凹凸凸似乎刻了东西。马蒂用衣袖擦抹这只有手掌大小的刻记,又用水壶里的水泼湿它,再擦净,就看见了这真的是一小幅图案,用刀尖刻出来的。她认得这图案。

岩石上,刻着两尾斑斓的小蛇,互相交缠成螺旋状。

马蒂怎么可能忘记,在海安的左手臂上,正是这幅刺青。

马蒂走下山,平野茫茫,她随便挑了一个方向,走了不久,又随意在一丛小草边转了九十度的弯,再往前走,不时兴之所至,就做一个彻底的急转弯。她终于体会这样步行的乐趣了。这样的荒诞的转弯,简单地说,没什么道理,但是又不比一直不变地往前走更荒诞。纯粹是为了不想再直走而转弯,为了不想转弯而再直走。

最后她终于走累了,吃一些随身带着的果干,喝一些水,静坐下来。在她身旁有一棵此地并不多见的恐龙兰。

光秃高耸的绿茎裂土而出,恐龙兰可以长到七八公尺高。与它巨大的茎很不相称的是纤细的叶子,每隔一尺便左右长出两片。恐龙兰是适应了干漠的双生叶科植物。

恐龙兰的叶子是一排阶梯。马蒂的眼睛爬梯而上,她看到双生双死的叶子,一对对顾盼摇曳,随着恐龙兰向上的姿势,一路攀升到达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