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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3-06-03 + 放大字体 | - 减小字体 本书总阅读量:

一条大道南北向,北至浦子口镇,南至乌江镇抵和州,往来的旅客不多,陆上的交通,只有本乡本土的人往来,以及用小驮载粮食、药材前往南京的小商人。之外,便是贯通各乡镇的小路了。

“这些亡命,有三成从孝义乡来。”八表狂龙指指城东北郊,”再指指西北,“却有七成可能从丰城乡潜入。咱们分头布置伏路眼线,一定可以发现他们。柳不思。”

“叫我?”柳思信口答,他可不像八表狂龙的属下,唯唯否否做应声虫。

“你进城打听,查出他们的落脚处。你的化装易容术十分高明,可别让那些混蛋发现你。”

“笑话。”他冷笑,“我化了装易了容,站在你面前,你也认不出是我,别忘了我是调查的专家。”

“反正误了事,我剥你的皮。”八表狂龙凶狠地说。

“我份内的工作,误不了事。”

“最好替我弄一个活口。”

“抱歉,你在提不上道的要求。”他一口拒绝,“七猛兽所做的买卖,是找人或寻觅失物,不是杀手;我也没有捉活口的能耐。”

“贫道给你一管移神香,你就可以轻而易举弄到活口。”唯我天君罗天威大方地说:

“很好用的,保证一教就会。”

“在下对这些玩意一穷不通,也不想学。”柳思挽起自己的包裹:“我走了,一有消息将尽快回报。”

***

柳思不在城内活动,藏妥包裹化妆易容奔向城东郊。东郊至江边,除了稻田便是小溪池塘,是农产最丰富的沃野,在江浦几乎没有穷人。

接近江边,他扮成村夫,悠闲地沿芦苇丛生的江岸,走向一座小小村落。

村落虽位于江边,但是农户而非渔户,满沟满田都有大量鱼鲜滋生,那用得着向江打渔讨口食?只有一些老者或儿童,到江边垂钓消遣而已。

在江边碰上五六个顽童戏水,利用他穿城而过所买的糖果作饵,与几个顽童嘻嘻哈哈逗弄了片刻,便摸清村于里到了些什么可疑的外地人。再每人花两文钱,套出那些不规矩的船只,所活动的时间地点。

离开众顽童,正打算入村进一步踩探,却发现上游不远处,巨大的柳树下,有一位老村夫垂钓,端坐在地上有如老僧入定。

“咦!这老钓翁是何时来的?”他讶然自言自语,先前也曾经观察过,四周的确没有人,“我的警觉心,似乎愈来愈松懈了。”

心中一动,他向老钓翁走去。

老钓翁年届古稀,须眉都白了,钓竿斜置在膝上,老眼半闭,的确像老僧入定。

他的目光,落在老钓翁放置在膝上的一双者手,左手的食指没有了,右手的掌背,满是皱纹的皮肤,除了老斑之外,隐约可以分辨出刺青的图案:一个三角形的三颗星。

他久走江湖,熟知江湖秘辛武林掌故,而且记忆惊人,这是他游戏风尘的本钱。

三十年前的三星盟,是当时黑道四大集团中,排名坐三望二的大组合,盟友据说有数百之众,名家辈出,出了好几个威震江湖的风云人物。这位老钓翁,八成是三星盟的人。三星盟风光了十二余年,三十年前是鼎盛时期,尔后便每下愈况,拖了十年,之后便风消云散,各奔前程。

“如果揭掉他的遮阳笠查验,一定有戒疤。”他心中暗叫:“九指准提净明和尚,三星盟九护法之一。”

但者钓翁的遮阳生下,可以看到白了的鬓角,表示不是和尚。

脚步声并没引起老钓翁的注意,依然保持老僧入定的姿势。

他在一旁席地坐下,双手抱膝下额搁在膝上,悠闲地注视在水面的浮标,似乎颇为关心是否有色上钩。这是一处江湾,岸边形成流速甚慢的回流,浮标移动十分缓慢,大清早本是钓鱼的好时光。

“鱼吃饵了!”他欣然叫。

浮标轻动了几下,浮沉不定。

“那是成了精的小鱼。”老钓翁半睁着老眼微笑,“而且有一大群,在抢饵而不吞饵,非常讨厌。哦!年轻人,你也抢饵吗?”

老钓翁的意思是说;你也讨厌吗?”

“通常我不会抢,因为抢得不到多少好处;但游戏除外。”

“哦!投机者!你是干什么的?”

“我什么都干,从小贩至大富豪,甚至操刀,包括玩命,我都胜任愉快。”

“没吹牛夸张?”

“我是实话实说。”柳思扭头面对着老钓翁,脸上有泰然的笑意:“老伯,听不进老实话吗?”

老钓翁正好相反,脸色阴沉,本来无神的老眼,放射出慑人的凌厉光芒。

“你为什么?”老钓翁冷冷地问。

“为人生不至于留空白。”他眉飞色舞,“人生几何?不乘年轻时历练人生百态,做些有意义的事,到了你这种年纪,连回忆也无事可忆,岂不悲哀?我真的不想白话一场,虽则千千万万的人都在白活、平平凡凡在生老病死中打滚;活着实在是多余的。”

“这种想法非常危险。”

“想法是否危险,得依人而异。”

“你的历练,包括丧心病狂吗?”

“还不至于。所以我说想法依入而异呀:有些人天生怀种,即使让他锦衣肉食,他仍然会丧心病狂。”柳思怡然自得往草地上一躺,“把虎豹的斑毛刮掉,仍是凶猛的虎豹。”

“该说你是虎狼才对。”老钓翁凶狠地说。

“其实,比起某些人来,虎狼可爱多了,至少虎狼不会不择手段吃同类的肉,置同类死地。”

“晤!听你的口气,不像是巡缉营的人。”

“是受到巡缉营迫害的人。”

“九华剑园吴家的人?”

“我与吴家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柳思伸伸懒腰,然后以手作枕,怡然自得,“吴家的人总算不愚蠢,毅然放弃玉碎的行动,可惜依然忘不了急于报复的念头,因而被巡缉营的人掌握了动向。呵呵!他们要在这里,等江上的朋友接应吧?”

“你以为如何?”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就不能等风声过后,再图大举吗?真蠢。”

“谁蠢不蠢与我无关。”

“与谁有关?”

“你最好回避走远了些,免遭无妄之灾。”老钓翁冷厉的神色减弱了许多,“即将有两批人在这里谈判,不希望有外人在场。谈判不论成败,都不希望被人看到。”

“我懂,看到不该看的事,会招祸的。”柳思挺身而起,“好吧!我走。”

“哼!你不好奇?”老钓翁颇感意外。

“呵呵!好奇也是招祸原因之一。”柳思举步离去,神态轻松,“我宁可明哲保身,不沾与我无关的事。再见,九指准提。”

老钓翁吃了一惊,跳起来伸手便抓,一抓落空,柳思的身躯滑溜如蛇。

钓竿一抖,钓线离水,钓钩破空发出尖厉的锐啸,向已远出两丈外的柳思飞去。

柳思的身影一闪两闪,已远出三十步外去了,钓钩的速度慢了-倍,其实钓钩的速度快得肉眼难辨形影。

老钓翁楞在当地,老眼中有惊骇的神情。

***

老钓翁仍在原地钓鱼,仍然悠闲有如老僧入定。

第一批到达的人,是月华沃尔夫斯堡夺冠与一侍女一仆妇。在临淮她损失惨重,独自去与八表狂龙交涉,她的藏匿处却被巡缉营的人突袭,损失了十分之九,她不得不远走高飞,另行召请朋友助拳,同时想与同道合作,协同一致向巡缉营行致命性的攻击。她走上江浦这条路,原因是这里是偷渡的好地方。

江湖朋友尤其是落了案的人,不想冒险从公渡要津乘渡船往来,避免落在公人眼下,而且要津渡口按规定必须接受盘查与查验路引,风险太大。江浦这一带江面隐蔽,是熟悉门道的亡命者偷渡场,天一黑,各式各样的船只悄然抵达。私枭的船只也来去匆匆。

不久,摄魂骷髅与地府魁星出现。摄魂骷髅很少在白昼露面,他的长相的确太可怕,狰狞如骷髅,胆小朋友一见保证胆裂魂飞。

会面处在另一株大树下,距老钓翁不足三十步。老钧翁安坐如故,似乎对魔道巫道的人会面,丝毫不感到惊讶,也不在乎是否犯忌。大概事先地位稍低的人曾经洽商过,目下是双方的首要人物直接会面相谈,客套一番,立即进入正题。

“郑前辈不知是否有所决定了。”月华沃尔夫斯堡夺冠本来就年轻,以晚辈自居相当客气:“目下的情势已够明显,除非认栽远离部狗官的盐政区,不然就得面对大群走狗的无情搏杀,最后必将被八表狂龙各个击破逐一消灭。晚辈相信,前辈该已知道,合则吉分则死的道路,互相合作咱们仍然大有可为。”

“老夫过江之后,将与一些够交情的朋友会合,至于那些朋友是否愿意与巫门人士合作,老夫无法保证。”摄魂骷髅不敢小看月华沃尔夫斯堡夺冠,他装神弄鬼的道行,比月华沃尔夫斯堡夺冠仍然差了一段距离,毕竟装神弄鬼仍是巫门人士的看家本领,“似乎你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欠缺合作的条件和价码;合作应该是互利的,等对的,是吗?”

“我已经发出十万火急十信息,召请朋友助拳。”有求于人,月华沃尔夫斯堡夺冠采取低姿势:

“贵友是否顾意与巫门人士合作,决定机契其实操在老前辈手中,些许成见,是不难消除的。”

“老夫知道同仇敌忾的道理,但这不是短期间所能决定的事,老夫答应加予考虑,也不便为朋友决定任何事。在决定合作之前,咱们保持互通声气,过江之后,再进一步磋商,如何?”

“晚辈同意。”

“你不觉得可怪吗?”摄魂骷髅另起话题,“在临淮,咱们前期一直就有神秘的人、暗中相助传讯示警,因此虽然没获得成功,但也损失不大并没失败。而最后致命-搏,那神秘的人似乎撒手不管了,事先毫无所悉,而至损失惨重。那神秘的人为何暗中相助,最后又为何撤手不管了?你们是否得到一些风声?”

“晚辈留意了许久,一直得不到丝毫线索。”月华沃尔夫斯堡夺冠摇头苦笑,“这个人神出鬼没,暗中帮助所有与巡缉营作对的人,但一直不曾发现他直接打击走狗们,委实令人莫测高深。

如果这人直接向走狗打击,走狗们不死伤惨重才是怪事呢!晚辈发觉一个可疑的人。”

“什么人?”

“走狗的眼线,叫柳不思。”

“有何可疑?”

“总之,这是一个十分可疑的人。”月华沃尔夫斯堡夺冠不便多说,也不好启齿。“晚辈决定今晚过江,前辈呢?”

“今晚,已安排妥当了。”

“千万小心,这里是巡缉营最重视的危险区,如果那条龙早将消息传出,这里就会有大群走狗等候了。”

“是朋友安排的,应该很安全。”摄魂骷髅信心十足:“朋友很可靠,他们知道巡缉营的动静。临淮的走狗不知道老夫的去向,怎么可能派走狗在这里等候?”

“小心些总是好的,你看。”月华沃尔夫斯堡夺冠向大柳树下的老钓翁一指,“会不会是巡缉营的眼线?”

“试一试就知道了。”摄魂骷髅身形倏动,现身在老钓翁身旁。

地府魁星也不慢,堵住了另一面。月华沃尔夫斯堡夺冠三个女人,也堵住另一方。

老钓翁仍在闭目静坐,似乎不知道身陷重围。

“老夫一时兴起,要和月华沃尔夫斯堡夺冠印证所学。”摄魂骷髅狞笑着说,笑容十分可怕。

“前辈要如何印证?”月华沃尔夫斯堡夺冠反问。

“看谁能先让这个老朽招供。”

“不论用何手段?”

“对,不论手段。”

“谁先?”

“拈阄。”

“晚辈同意。”

摄魂骷髅折下一段柳枝,掐断为一长一短捏在手中。

“长的先试。”摄魂骷髅说:“轮流施展,每次只限用一种手段。你先拈。”

“可能我的运气好。”月华沃尔夫斯堡夺冠抽出一枝欣然说:“一定是长的!”

“你运气不好。”摄魂骷髅将剩下的一枝伸出,是长的,“我先试,看我的搜魂大法。”

鹰爪似的大手一伸,要按向老钓翁的顶门,有意逞能,不摘掉老钓翁的遮阳帽,表示隔物也可以传法;老凶魔虽则早怀戒心,运足神功严防老钓翁反击,可是棋差一着,仍然防止不了意外发生。

老钓翁恰好一提钓竿,钓钩离水快逾电闪,钓大鲤鱼的八分钩飞到摄魂骷髅脑后。

“小心!”地府魁星旁观者清,猛然急叫且一掌虚空拍出。

钓丝被劲烈的掌风所撼动,向下略沉,大钓钩也随之下沉,钩住了摄魂骷髅的背领,钩竿急弹,摄魂骷髅惊叫一声向后退,像被人抓住背领向后拖,狼狈已极。

“你也不是东西!”老钓翁一蹦而起,竿头向地府魁星疾点。”

一声闷响,地府魁星的第二掌,与竿头接实,连退了三步几乎被震倒。

月华沃尔夫斯堡夺冠这才知道碰上了可怕劲敌,不假思索地拔剑出鞘,身侧微风飒然,人影倏现。

“你想找死?冲我来!”悦耳的嗓音传到,“你我的帐,今天得好好算算。”

是扮成村姑的谭潇湘和吴蕙茹,剑藏在宽大的腰裙内。死仇大敌再次见面,发话的谭潇湘居然不怒,语气虽则敌意甚浓,却不含痛恨的意味。

“嘻嘻!原来是你们呀?”月华沃尔夫斯堡夺冠娇笑,极为兴奋,“你吹起牛来了,忘了你曾经是我的肉票。我正要找你们,查那个假赵东主的底细。不过,你们居然在这里出现,令人莫测高深,你们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摄魂骷髅与地府魁星吃惊不小,不敢再轻视老钓翁,看到谭、吴两位姑娘出现,便不再向老钓翁出手攻击,好奇地留意月华沃尔夫斯堡夺冠与两位姑娘打交道。

“是否吹牛,立可分晓。”谭姑娘取出剑,拨剑将鞘握在左手,“被你用诡计暗算,再被你无耻地推烟花陷入坑,恨比天高。要不是家父认为你仍有利用价值,可以牵制住一部分走狗,所以暂时隐忍不和你计较,但既然碰上了,正好了断。什么毒药迷香,什么大小巫术,你尽量施展吧!我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了。”

两女那天追蹑柳思,被扮成老太婆的月华沃尔夫斯堡夺冠,诱入小巷沿途散放迷魂药物,糊糊涂涂被掳走;栽得冤枉也,事实上两人不曾交过手。

“沃尔夫斯堡夺冠,这就是你丢失的两个吴家女人?”摄魂骷髅颇感意外,“你白白损失了一万五于两银子,还断送了不少人,你这笔买卖,几乎要赔光了。我也弄到仰止山庄两位金刚,虽则毙了拉倒,算起来没赚也没赔本。把她们捉住,一定可以协迫九华剑园的人接受指挥。”

“摄魂骷髅,你少做清秋大梦吧!”老钓翁放下钓竿冷笑:“你如果仍在做梦,我要把你打醒。”

“混蛋!你配说这种话?”

大树后,放出扮成村夫的柳思。

“老凶魔,他是九指准提净明和尚,早年三星盟的九护法元老之一,你说他配不配说这种大话?”柳思背着手笑容可掬,“三十年前,你还不配替他提鞋呢!目下他是不是已经还俗,就无法料定了,但他确是三星盟的护法九指准提净明。”

两个老凶魔吃了一惊,月华沃尔夫斯堡夺冠也心中一震。

“还俗十年了,因为老夫觉得,我这人即使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佛到底对一个老衰翁有何好处?还不如勤练内功劳动筋骨,活得有趣些。”九指准提鹰目中冷电森森,明白表示一个古稀老人练功的成就,“年轻人,你居然知道我,很了不起。”

“夸奖夸奖。前辈替九华剑园吴家助拳?”柳思问。

“不错。”

“为何?”

“巡缉营已是天怒人怨的毒蛇猛兽,老朽与绝剑狂客有交情,理由充分吧?”

“绝剑狂客与各门各道的人都有交情,所以才能成为豪霸,总有一天他羽翼已成,谁敢认定他不会成为翻云覆雨的枭雄?这次巡缉营毁了剑园,也许会是江湖之福呢!、他不可能东山再起了。”

“你与吴家有怨?”

“没有。”

“那你……”

“我说的是事实。”柳思淡淡一笑:“如果绝剑狂客再这样滥交朋友,暗中培植实力,就算巡缉营不找他,锦衣卫陆都堂的铁血锄奸团,早晚也会找他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度过这次劫难,他最好从此在家含饴弄孙,不要再打起绝剑狂客的旗号,在江湖与牛鬼蛇神称兄道弟,这是保全首领的金料玉律。”

“你连老夫也讽刺了?”

“有何不可?三星盟本来就不是真的英雄好汉、我不想管闲事,但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谭、吴两位姑娘,一直留意他所说的话,提到铁血锄奸团,两女悚然而惊。

铁血锄奸团,在天下各地铲除豪强,这是江湖朋友耳熟能详的事,许多潜势力庞大的高手各宿,见机地销声匿迹自保。巡缉营只能在鄢狗官的盐政区横行,与狼狈为奸的豪强勾结共牟奸利;而铁血锄奸团,却在天下各地锄诛豪强,不安杀良民无辜、声威所至,天下震栗。各地官吏接到铁血团的军书塘报,均以朝廷军机密令处理。

巡缉营,只是一群无法无天的丁役而已。而铁血团地位最低的执役人员,也称为健勇。

被巡缉营缉拿的人,称之为私枭、罪犯;被铁血团查缉的人,却是大逆不道的钦犯。此中差别有如天渊,虽则结果是一样的:死!

“你在危言耸听。”九指准提说,说的话却有气无力。

“是吗?”柳思冷笑,“万一我的预言成为事实,吴家承担得起吗?怎么想,悉听尊便,反正不关我的事,我也不是豪霸引入注意。你知道这里的情势,对不对?”

“不错。”

“很不妙,是吗?”

“在三天之内,不可能有任何船只敢来接人。”九指准提只好实说:“这里上下游以及对岸,皆已被巡哨船有效地封锁,老朽无法安排船只偷渡,但仍图作最后努力。”

“来不及了。”

“这……”

“八表狂龙已经率领精锐,潜伏在县城北面山区候机而动。你们在这里吵吵闹闹打打杀杀,不啻插标卖首,赶快离开,不然将后悔无及。我不想留在此地遭池鱼之灾,走也!哈哈……”

身形乍起,有如星跳九掷。

一听八表狂龙已经赶到,谭、吴两位姑娘心中大惊,无暇和小妖巫了断,首先溜之大吉。

“这人的话是真是假?”月华沃尔夫斯堡夺冠将信将疑,“那条狂龙难道是追我们而来的?”

“这家伙化了装易了容,轻功已臻化境,按理不会用假消息吓唬他们。”摄魂骷髅却郑重其事表示,“最好相信他的话,再不走很可能遭殃。”

两个老凶魔不管其他的人是否相信,匆匆离去。

九指准提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收了钓竿走了。

月华沃尔夫斯堡夺冠向同伴一打手势,循谭、吴两位姑娘的去向急迫。她不甘心,要查出两女脱逃的内情,甚至于再次把两女掳走,认为她的巫术定可制住两女。

***

一条小径通向县城,通过歼陌田野与交错的溪流,沿途果园竹林星罗棋布,田园风光尽入眼底。柳思的村夫打扮毫不引人注意,但有心人例外。

第一个跟上他的人是谭潇湘,村夫与村姑走在一起是极为自然的事。

“你跟来有何用意?”柳思突然转头笑问。

“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谭姑娘脸红红地,回避他的目光。已经跟了一里左右,缺乏上前搭讪的勇气。

“猜的?”

“有一点,但重要的是神韵,以及眼神。”

“这并不难加以掩饰。”

“我们知道你是调查的专家,也必定是化装易容的高手,只要留心些,虽不中亦不远矣!”

“唷!你还会掉文呢!既然已经认出我的来历,仍然不死心,重施故技跟踪,打捉活口眼线的主意?”

“这是江湖人使用的正常手段呀!”

“还要试?”

“不了,可一不可再。”谭姑娘明白表示无意掳人,“我们所获经过证实的消息,你的确不是巡缉营的人。这期间你活动自如,昼夜到处乱钻百无禁忌,而各方的人都知道你是小眼线,有很多人打你的主意,却没有任何人成功。我和吴姐跟踪你,反而落在小妖巫的手中。所以,我对你小眼线的身分存疑。”

“我在七猛兽手中,干过一段时日的踩线伙计,这是事实,没有存疑的必要。”

“你知道我和吴姐跟踪你?”谭姑娘不谈存疑的事,另找话题。

“精明机警,是我活命的本钱。”

“也知道我们落在小妖巫手中。”

“我一出酒楼,就看出小妖巫所扮的老太婆可疑。”

“你跟去了?”谭姑娘像探口风的行家。

“不然怎能知道小妖巫的藏匿处?”

“你知道小妖巫把我们藏在那种地方了。”。

“哈哈!那是最安全的藏匿女人的地方,高手名家对那种地方不屑一顾,所以最安全。

不要再套口风了,小妖巫快要赶上来啦!”

“我不怕她了,知道她的底细,她再也玩不出什么好把戏,啦!她最好不要追来。”谭姑娘显得信心十足,但也转头回顾。半里外,小妖巫三女正脚下加快。

“你的定力和剑术都不错,大白天在路上她奈何不了你,但你想伤她,成算不多。你想斗斗她?”

“岂仅是想?我要找她算帐呢!”

“好,她的两个同伴,我负责打发,阻止她们插手相助。这小妖巫可恶,真得好好惩罚她。她把你两个大姑娘,藏在那种地方不算错,但利用你们赚钱,就不可原谅了,我还以为她不坏呢?却坏得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真不像话。”

“咦!”谭姑娘突然惊呼。

“你怎么啦?怕了?”柳思扭头笑问。

“你……你怎么知道,她利用我们赚钱?”谭姑娘无畏地注视他的双目,吸住他的眼神。

“哈哈!别忘了我有门路向水怪的弟兄套交情。”柳思大笑,“临淮所发生的大小事故,都瞒不了我。晤!前面小池塘旁的空地足以施展,把小妖巫逼下池塘去洗澡,呵呵!她脸皮厚,大白天也敢光溜溜洗澡,极有看头。”

谭姑娘脸一红,对他说话百无禁忌大感尴尬。

如果这村夫是小眼线柳思,怎敢奢言负责打发小妖巫的两同伴?小妖巫的一个侍女,也配向一个一流高手挑战,而且胜算甚高,柳思只算三流人物而已。

谭姑娘居然不生疑,急走几步跟着他,进入小池塘北面的短草坪,静候小妖巫接近。

柳思走向池边的柳树,搬了几个泥块堆放在脚旁。

月华沃尔夫斯堡夺冠三女像一阵风,声势汹汹冲入短草坪。

“该死的!我不知道你九华剑园的人,在弄什么玄虚。”月华沃尔夫斯堡夺冠气势汹汹,真有理直气壮兴师问罪的气势,“假扮赵东主的人,所使用的金片,怀袋中的银票盐引,都是巡缉营走狗的,显然他是八表狂龙的爪牙。他们却在旅店大吵大闹,声称遭劫被人偷走的;而你,却平平安安回到你们的人身边。你说,你们是不是与巡缉营的走狗,订了些什么协议?你得从实招供,假扮赵东主的人是谁?说!”

“我正要找你要口供呢!”谭姑娘撤剑笑吟吟地说:“你这丧尽天良的妖妇,今天你必须为你可恶的罪行付出代价,我要公道,给你一剑!”

谈笑挥剑,按理必定有如儿戏。但她能与八表狂龙多次交手而设居下风,可知对自己的武功充满信心,这随手挥剑的一剑看似平常,其实潜劲内蕴蓄力待发。

月华沃尔夫斯堡夺冠不知道她的底细,也信手一剑封出。

槽了,一剑没封住,就在双剑交错并没接触的后一刹那,谭姑娘的剑幻化为激光,速度猛然增加了三倍,激光进射长驱直入,爆发的剑气凌厉无匹,直指右胸压力万钧;普通的内家气功,决难抗拒这凌厉无匹的锋刃。

月华沃尔夫斯堡夺冠敢向巡缉营的高手名宿勒索,当然具有充足的本钱,不是仅凭巫术壮胆,真才实学足以跻身高手之林而绰绰有余。临危不乱,身形乍退乍闪,退闪之间形影依稀,速度惊人,硬从剑尖逸定,仅惊出一身冲汗。

很不妙,谭姑娘的速度似乎更快些,如影附形紧逼进攻,一剑连一剑连续冲刺,像是喷出阵阵流光,以快打快,逼对方无法施展巫术。

失去先机的处境很不妙,只能忙于封架躲闪,失去反击回敬的机会,沦入挨打的危险局面,个性急躁的人,会被逼得急疯气疯,月华沃尔夫斯堡夺冠总算不急躁,全神贯注躲闪腾挪,八方窜走有惊无险,掏出乎生所学周旋,在谭姑娘狂野的逼攻追逐下,不敢冒险分心施展巫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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