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地道:“圣命难违,也就只有等特穆尔抵京时候好生对待他了,免得他生出反意。幸好我替他叫了他的几个朋友来,总算是有点示好的意思。只怕是他过来京城的时候父皇还沉在伤心里,那时候如果再有什么不合理对待,恐怕人会被气走。”
郑中溪沉默一会儿道:“你了解刘贵妃的病情没有?”
海地道:“自那天在崇仁面前吐血后,一直时醒时昏的,正经饭都没吃进去过,倒是又吐了几回血。父皇天天要去看她两三趟,我母后也是怜她温厚,时时看顾,但是据太医说,怕是难了。”
郑中溪道:“你今天听见大家对刘将军回京的议论没有,都说他趾高气扬得很。”
海地道:“有这话,而且他今天陛见父皇,一下呈上一长列军功名册,父皇当场封了好几个,我出来听人说,父皇如今事事都听刘将军意见,刘将军的意见可以左右皇上的决策。而今天进城仪式上刘将军的表现,大家都说他太过倨傲了一些,面无表情,视迎接他的群臣若无物,即使是忧伤三皇子的过世也没必要拉脸给群臣看。我看这些话也是过了一点,但是保不定我听得到,父皇也听得到,不知道父皇会怎么想。”
郑中溪道:“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能人,更是个有功绩的人,这一点他太清楚,以至骄气形于外,背后诋毁他的人就多。俗话说三人成虎,皇上能不放在心上?只是……,刘贵妃如果能救过来还好,否则朝廷又会有场动荡。”
海地道:“可是包广宁现在无法在朝中给他牵制,而林先生昨晚又是不治而亡,什么都没问出来画押,否则或许起码扳倒一个是一个,免得包广宁东山再起。而这当儿恐怕谁也控制不了刘仁素。全看父皇的意思了。”
郑中溪道:“皇上不杀包广宁,并不是因为他罪不该死。”
海地沉默了一会儿道:“是,我明白了,父皇还要用包广宁做这些事呢。不过昨天傍晚从林先生的话里意思看,周村的案子竟是诚亲王所做,如果这样的话,这一回杀崇仁的案子如果也依此被推给诚亲王的话,那就救了包广宁了,或许他还真可以逃过此劫。”
郑中溪道:“这事还有谁知道?”
海地道:“就陈四知道,不过在场还有个小姑娘,她未必会想得明白。”粥粥听了心里“哼”了一下,怎么会呢?太小看人了。
郑中溪道:“那我们就当作没从林先生嘴里问出什么。”粥粥暗道:晚啦晚啦,包广宁已经全知道啦,谁叫你们小看我。
海地又是应声“是”,接着道:“郑大人此次回京,父皇的意思原是请你做今年春闱主考的,但是今年这个多事之秋,不知道春闱会不会推迟,这么多生员,每天也是笔不小的开销,我今天接管户部才知道这是个大负担。要是多拖几天,再加刚刚西南用兵结束国库空虚,崇仁葬礼父皇旨意大肆操办,我还真担心万一再生出个吃钱的用途来,户部还怎么应付。”
郑中溪呵呵笑了声,道:“放心,没事。”粥粥却想,这也可以担心的,抄了包广宁的家不就可以维持几天了嘛。海地公子连这个也不懂,不会是装傻吧。“
而海地可能因为郑中溪这么明确的表态而安心,又岔开话题谈起别的。这些又是粥粥所不知道的,只得又开始与睡魔抗争。好不容易才听见海地告辞,几个有武功的人跟着他离去,郑中溪这儿只留下两个人有武功,但是听他们的脚步声,似乎也不怎么样。
郑中溪毕竟也是有了一定年纪的人,此次回京正逢多事之秋,虽不是心力交瘁,但也是心神俱疲,等海地一走,他也没多呆,在书房稍作停留也回房睡觉。粥粥就在郑中溪走,家人欢送这个空隙里钻进书房,准备挽起袖子大干一场。
但是等眼睛适应里面的黑暗后一看,傻了。这儿布置简单,只有密密麻麻的书柜,房间中央一张大桌,桌子后面一张宽椅。桌上只有简单的笔墨纸砚,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的摆设,比之以前粥粥在钱修齐书房看见的阵仗那是要简单多了,要不是有这么大量的书衬着,粥粥还真看不出这儿会是一个朝廷重臣的书房,不知怎的,粥粥心中起了肃然起敬之心。
粥粥犹豫再三,还是没在郑中溪的书房里面下手,不知是恨自己没劲还是叹自己身家,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里生闷气。好在书桌够大够高,椅子也够宽大,粥粥躺坐在那里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自怨自艾了一会儿,忽听门口声音一响,粥粥忙身子一滑,钻到书桌底下去。过了一会儿,只听有人轻手轻脚地进来,听那脚步声,似乎都没一点武功,粥粥诧异,原来是个内贼,还不是蒋懋做的。但是既然不会武功,那郑大小姐院子门口砍断的梅花又作何解?粥粥的兴致给吊得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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