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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6-18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亚盘足球指数 点击:


    这就是我和《安徒生童话》初次见面的故事。再见安徒生我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某天夜宿父母家,住在父亲的书房里,照例每次都会从那高阔的书架上选一本侍寝的“颜如玉”,那天晚上竟看到一本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版本的《安徒生童话》,想必是父亲最近这些年的收藏,之前没有见过。于是就再次翻开看起来,不料一看就看了一夜,直到天亮。这次的阅读体验让我震惊极了,这哪里是我小时候读过的安徒生,这些故事分明不是写给孩子看的!安徒生笔下太多冰冷的现实,无法抗争的宿命,还有那些徘徊在光亮的边缘,几乎要被照亮了,却最终还是深陷在黑暗里的可怜的人,即使穿着童话的温软衣裳,依然是如此的冰冷伤感。可这还是我孩提时候读过的那些故事啊,那时为什么没发现呢?为什么要这样写童话呢?这是一种启蒙吗?为孩子们将来要面对的严酷的生活做些铺垫吗?

    那天的后半夜,书已经读得差不多了,躺床上就在想这些事儿。不过想这种太深刻的事情,用我那不太富裕的智慧一定是解决不了的,只好借用些“由此及彼”的推理,其理论基础大致来自于:一个人无论多伟大,作为一个生物苟且活着的基本规律大致都一样,每个人都是由天真的孩子成长为顾虑重重的成年人的,这种从透明到浑浊的过程都是一样的。安徒生一定也“浑蛋”过,他在少年时代一定也有过那种要和天真纯洁一刀两断的念头,像个没头苍蝇一路跌撞着想要去轰轰烈烈地拥抱生活,即使生活像婊子一样肮脏无情。最终生活一定也很公平,像对我们一样无情地给成年的安徒生一个又一个大耳刮子,所以他也会清醒,也一定会备受打击。我在百度上仔细搜了他的生平看,这位消瘦羞涩的曾自诩为“丑小鸭”的童话先生在三十岁那年放下了曾经给他带来声誉的诗歌和戏剧创作,开始专心一致地为孩子们写作。托尔斯泰曾经这样评论安徒生:“他是个孤独的人,因为别人无法理解他,所以他写童话给孩子们看,可是孩子们也还是依旧不理解他。”是的,我想也是,三十岁的他一定经历了某种折磨,但有意思的是,最终这痛苦催生的却是个温暖抉择。天快亮的时候,我突然豁然开朗,也许那些童话本来就不仅仅只写给孩子们的童年,他早就为我们所有读者长大之后的第二次阅读设下了伏笔,他为我们曾经柔软的天真希冀而写,也为我们如今历经风雨之后的叹息而写。这就是他的方式,他写那些飞升旋转的肥皂泡,写下五彩绚烂,同时也没有忘记写下破灭。突然就觉得很感动,带着这样的念头再看他的作品,竟觉得其中满是宽厚。原来他是为了我们每一个读他童话的孩子成年之后波澜起伏的一生而写,原来他笔下的残酷和破碎,仅仅为了守护一个“真”字,真实和天真这两个词共有的那个“真”,正是这份难以觉察却不曾磨灭的“真”,陪我们一起长大,教我们直面生活,真正身处现实,勇敢地和所有黑暗同生共存。他孤独一生,却将专注柔情都献给了自己的热爱,也告诉了这个世界,在毫不矫饰的痛苦里,也终究存着慈悲和爱。

    当然,我知道一定会有人说,你又不是安徒生,你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也许他写这些黑暗故事,仅仅就是想吓唬一下那些无知小孩,直言不讳说些生活的可怕真相。的确,有种人就很是善于用自己的冷漠给别人上课,并自以为是地觉得有资格做这个世界的教导处主任,前文提到的那个书记就是这样干的。安徒生怎么想的,我的确不知道,但我知道安徒生一定不是个“操蛋世界的教导处主任”,我深深地相信这一点。

    前面那个故事其实我没有讲完,留了一段想放在最后,我接着讲。那个支部书记一言不发地把我手里的书夺了过去,放回桌上,和那一堆披着红色绸带的赠书放在一起。我难过极了,突然意识到自己只是个小小的傀儡,在他们需要我的时候被拎了出来戏耍一番,配合着演一场戏而已,这世界所有的事情都是假的,都他妈是假的!我心里狠狠地咒骂着,正要转身走的时候,突然看见那位金发的高个子外交官在远处摇了下头,他看到了这一幕,快步走了过来,我至今还记得从那一刻起之后的每一个细节,他说的每一个字,我想这一生我都不会忘了的。这位丹麦先生从桌上再次拿起那本书,对那个满脸尴尬的“冷酷教官”正色道:“这一本是我送给这个小朋友的,请不要拿走!”然后他走过来,把那本沉甸甸的书递给了我。我永远记得那一瞬间,好像突然间站在了一小束耀眼的光芒里,我看见高大的安徒生先生弯下腰微笑着对我说:这是给你的礼物,好好读吧。

    (选自2015年5期《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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