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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星化学

时间:2013-03-23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亚星化学 点击:

 我居住在汉字的块垒里,
 在这些和那些形象的顾盼之间。
 它们孤立而贯穿,肢体摇晃不定,
 节奏单一如连续的枪。
 一片响声之后,汉字变得简单。
 掉下了一些胳膊,腿,眼睛,
 但语言依然在行走,伸出,以及看见。
 那样一种神秘养育了饥饿。
 并且,省下很多好吃的日子,
 让我和同一种族的人分食、挑剔。
 在本地口音中,在团结如一个晶体的方言
 在古代和现代汉语的混为一谈中,
 我的嘴唇像是圆形废墟,
 牙齿陷入空旷
 没碰到一根骨头。
 如此风景,如此肉,汉语盛宴天下。
 我吃完我那份日子,又吃古人的,直到

 一天傍晚,我去英语之角散步,看见
 一群中国人围住一个美国佬,我猜他们
 想迁居到英语里面。但英语在中国没有领地。
 它只是一门课,一种会话方式,电视节目,
 大学的一个系,考试和纸。
 在纸上我感到中国人和铅笔的酷似。
 轻描淡写,磨损橡皮的一生。
 经历了太多的墨水,眼镜,打字机
 以及铅的沉重之后,
 英语已经轻松自如,卷起在中国的一角。
 它使我们习惯了缩写和外交辞令,
 还有西餐,刀叉,阿斯匹林。
 这样的变化不涉及鼻子
 和皮肤。像每天早晨的牙刷
 英语在牙齿上走着,使汉语变白。
 从前吃书吃死人,因此

 我天天刷牙。这关系到水、卫生和比较。
 由此产生了口感,滋味说,
 以及日常用语的种种差异。
 还关系到一只手:它伸进英语,
 中指和食指分开,模拟
 一个字母,一次胜利,一种
 对自我的纳粹式体验。
 一支烟落地,只燃到一半就熄灭了,
 像一段历史。历史就是苦于口吃的
 战争,再往前是第三帝国,是希特勒。
 我不知道这个狂人是否枪杀过英语,枪杀过
 莎士比亚和济慈。
 但我知道,有牛津辞典里的、贵族的英语,
 也有武装到牙齿的、丘吉尔或罗斯福的英语。
 它的隐喻、它的物质、它的破坏的美学,
 在广岛和长崎爆炸。
 我看见一堆堆汉字在日语中变成尸首——
但在语言之外,中国和英美结盟。
 我读过这段历史,感到极为可疑。
 我不知道历史和我谁更荒谬。

 一百多年了,亚星化学,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如此多的中国人移居英语,
 努力成为黄种白人,而把汉语
 看作离婚的前妻,看作破镜里的家园?究竟
 发生了什么?我独自一人在汉语中幽居,
 与众多纸人对话,空想着英语,
 并看更多的中国人跻身其间,
 从一个象形的人变成一个拼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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