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听了,并没有接腔,她在等黄蝉自己作进一步的解释。
黄蝉道:“事情其实正投卫先生之所好——那座神木居,难道还不足以引起他的好奇吗?”
白素微笑:“显然还不够。”
黄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取出了那两张果*体的修道男女相片来。
白素看了相片之后的反应,和我一样,不必覆述了,接着,黄蝉又告诉白素:“那不是真人,只是两尊木雕像— ”白素也笑,表示不信。
黄蝉趁机提出:“请卫先生去一看就明白,白姐自然也一起去。”
白素意动:“在哪里?”
黄蝉道:“在国家最高机密总部的密室之中。”
白素摇头:“他不会去,他也不会相信那不是真人,他会以为那是你的花样。”
黄蝉叹了一声:“我还有一些资料— ”
白素不等地说完,就道:“他也不会看。上次,若不是他误以为资料是小郭集来的,他也不会看。”
黄蝉又呆了半晌,才道:“白姐,求你,让他看一看这些资料。”
白素当时的观感是,黄蝉在提出这样的要求时,是有无可抗拒的魅力,所以道:“我一个人只怕不中用,除非你肯和我一起去见他。”
白素的话,令黄蝉喜出望外之至,她双手高举,发出了一下欢呼声。
于是,就有了白素带黄蝉来见我的那一段经过。
那么,宋自然呢?
白素在黄蝉的带领之下,到了神木居。当她看到宋自然的时候,她不禁大吃一惊。宋自然本来,虽然不如他姐姐那样肥胖,但是也身形健硕,很是强壮。可是此际,却惟悻得不像样子,一身酒臭(喝醉酒,或终日在醉乡中的人,绝不如诗词中所描写的那样飘逸),头发蓬松,胡须邋遢,十足是天桥底下的流浪汉。
白素和黄蝉一起出现在她的面前,可是他却连看也不看白素一眼,视线死死地盯在黄蝉的身上,身子先是发抖,他抓着酒瓶,狂灌了几口,又用力摇着头,叫了起来:“我又看到芳子了,这幻觉真好,我可以看到芳子,又看到芳子了。”
显然是他在酒后,时时发生幻觉,看到了黄蝉,所以这时,黄蝉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以为那是幻觉。
黄蝉也望着宋自然,俏脸之上,神情复杂之至,有很多的惘然和无奈,也有几分爱怜。
白素在一旁,看了这等情形,才知道宋自然的情形,比她想像之中,要严重得多,她虽然曾经历过许多不可思议的历程,但却也未曾有过处理这种场面的经验,所以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如何做才好。
这时,黄蝉开了口— 声音听来很是平淡:“不是你的幻觉,是我真的来了。”
宋自然听了黄蝉的话,反应奇怪之至。他先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大摇其头,惨然而笑,笑容难看之极:“你每次都这样说,可是当我想触摸你,你就不见了,这次我不中计了,宁愿你在我眼前多逗留一会。”
宋自然的话说得很清楚,听来也很有条理,全然不像是烂醉的人。
可是白素听了之后,只感到了一股寒意,自顶至踵而生— 宋自然的情形,已经绝不是单相思那样简单,他的精神状态,根本是处在病态之中。那是一种虚妄幻想症。他幻觉感到黄蝉出现,甚至还可以和幻觉中的黄蝉作语言上的沟通,那正是妄想症患者的主要症状。
而这一切,全是由黄蝉造成的。
白素这时,想起了我对这一类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评语,她重重地顿了一下脚,以表示她心中的不满。
宋自然的全副精神都集中在黄蝉的身上,根本没有注意白素的存在。
黄蝉向白素望来,目光凄迷,竟大有请求白素原谅她的意思。白素心中一软,只好低叹了一声。
黄蝉向宋自然道:“我没有骗你,你过来,我们可以握手。”
她说着,就伸出手去,宋自然神情紧张之至,犹豫了好一会,才慢慢伸出手去。他的手在剧烈发着抖,等到他的指尖碰到黄蝉的手时,他全身如遭电极,而且大叫了一声,缩回手去,连退了好几步,大口喘气。
黄蝉不知如何才好,向白素望来,白素叹了一声:“我来得太迟了,他已经神经失常了。”
黄蝉连声道:“我立刻召医生。”
白素叹了一声:“你们太过分了。”
黄蝉苦笑:“白姐,他神经太脆弱了。”
宋自然侧着头,用心在听黄蝉的话,大是惘然。黄蝉柔声道:“宋先生,等一会有人来陪你到医院去— ”
宋自然立时道:“你叫我到哪里去,我就到哪里。只求你常在我眼前出现,我不会再想触摸你。”
黄蝉一面点头,一面长叹了一声,神情更是无奈。
我听白素说到这里,又惊又怒,失声道:“这小子失心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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