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呱呱坠地到牙牙学语,从顽劣天真到青春懵懂,恍惚一瞬之间,已廿一年又半载矣! 走走停停,时喜时悲,总是以为自己没有什么改变,还是最初那个纯洁无瑕的少年,然而翻开旧时尘封的记忆,世事无奈的告诉自己,再也回不去。 时常一个人,在闲暇的时候,静静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跟随着时光慢慢改变。看着额头的纹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刻,光阴这把无情地刻刀,终于还是没有放过每一个人。 夕阳落下的时候,总是期待着夜晚可以漫长一些,那样的话,所谓的明天便可以晚一点到来,但是每一天依旧是二十四个小时,每一分钟依然是六十秒,无论你怎样虔诚的祈祷,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流年不会眷顾每一个人,生命也是。 历经这么多年,遇见的人,离别的人,早已经记不清,也数不清了,留下来的便是亲人或者朋友。我不想忘记,但是却没有能力记住没一个人,我努力让每一个人的面孔在脑海里清晰,却一次次的模糊,也许这就是宿命。有人走近,有人离开,新老交替,才是生命生生不息的本质。 人常说幸福总是相似的,但是悲伤却有着各种各样的理由,然而对于我来说,每一次的悲伤的理由,却也总是那么相似。许多人总是混淆着悲伤的定义,把所有的不愉快都当做自己的悲伤,如果是这样,那么悲伤的理由也许有很多,悲伤的次数也就无法计量。 但是我清晰的记得自己的每一次悲伤,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理由——离别。 也许那是一种痛,难以开口——给父亲 关于父亲的记忆,真的是少之又少,但是这个给了我生命的男人,注定了在我生命中永远挥之不去。 我早已忘了他的模样,他的影子,甚至是他的轮廓,在我纷繁如海的记忆里,他已经只剩下一个名字了,因为他已经走了整整15个年头了。 我从来都不轻易去想象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因为那是我的一种痛,难以开口诉说。我尽量把他压缩成一种扁平的近乎一片白纸一样的东西,放到时光的最深处,不去给他任何的涂染,我只是希望他能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不再见了,我也不会再想起,可是我又不能。 零零星星的片段,拼凑着不完整的故事。关于他的许多东西,我都是从外婆那里听来的,而我自己的记忆却只停留在了他走的时候。 他走在我七岁那年,是在我最喜欢的季节——春天里走的。他躺在堂屋铺好的麦草上,脸上盖着白布,进进出出的许多人都是我的亲人。我看见母亲在旁边撕心裂肺的哭泣,外婆和阿姨们在旁边守着她,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哭到那种地步,嗓音都嘶哑了,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可是她还在哭。 那时的我对死亡还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义,我傻傻的以为他只是又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还会再回来的,母亲的哭泣只是对他的恋恋不舍而已,所以那时候,我没有哭,只是觉得心里面难受,我不想母亲如此的难过。 我没有被允许留在他们的面前,外婆让大我五岁的表哥带我出去玩,我不愿意去,因为我想陪着母亲,但是看到外婆严厉的神情,我便跟着表哥走了!还没有走出院门,我就问表哥什么叫人死了,为什么母亲哭得那么伤心?少不经事的表哥一本正经的告诉我。人死了就是永远地走了,不再说话,吃饭,会被埋到土里,永远不再见了!我憎憎看着他,突然就哭了出来!那是我长那么大以来哭得最悲伤的一次,也是在那一次,我明白了死的涵义,明白了母亲眼泪的涵义。 他被埋葬到土里的时候,我被一根粗粗的铁链拴在了一个巨大的石磨上,因为在我们老家有一个说法,如果不把小孩拴好,死者的魂灵会带走自己最亲的人,之于父亲,我便是他最亲的人了吧!我在那儿哭了整整三个小时,三个小时里,我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哭,长大后我才知道,那是因为悲伤,一种当时被我叫做心里面不舒服的东西。 至于现在,我已经很少再去想他了,我也不再追问关于他的任何事情,也没有人再向我提起他,因为时光中,他已经走得太远,太远了! 如果说与他的离别使我明白了死亡的涵义,那么另外一个他的离开是我真正懂得了什么叫做悲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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