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桥本身没有什么了不起,”戈尔兹当时说,用铅笔在一张大地图上指着。灯光照在他那有伤疤的光头上。“你懂吗?”
“是,我懂。”
“根本不算一回事。仅仅把桥炸掉只能算是一种失败。”
“是,将军同志。”
“应该做到的是根据发动进攻的时间,在指定的时刻炸桥。你当然明白这一点。这就是你的权利,这就是你的任务。”
戈尔兹看看铅笔,然后用它轻轻地敲敲牙齿。
罗伯特·乔丹什么也没说。
“你明白,这就是你的权利和你的任务,”戈尔兹接着说,对他点点头。他这时用铅笔敲敲地图。“那就是我的责任。那也正是我们无法做到的。”
“为什么,将军同志?”
“为什么?”戈尔兹气愤地说。“你经历过好多次进攻,还问我为什么?有什么能保证我的命令不被变动?有什么能保证这次进攻不被取消?有什么能保证这次进攻不被推迟?有什么能保证实际发动进攻的时间和预定时间相差不超过六个小时?有过一次按计划进行的进攻吗?”
“如果指挥进攻的是你,就会准时发动,”罗伯特·乔丹说。
“我从来也指挥不了,”戈尔兹说。“我只是发动而已。但我就是指挥不了。炮队不是我的。我必须提出申请。即使他们有的东西也从没按照我要求的给我。那还是最小的事情。还有别的呢。你知道这些人的作风。没必要详谈。总是出问题。总有人干扰。你得了解这一点。”
“那么什么时候炸桥呢?”罗伯特·乔丹问。
“在进攻开始之后。进攻一开始就炸,不能提前。这样,增援部队就不能从那条路上开上来。”他用铅笔指着。“我必须肯定那条路上来不了援兵。”
“什么时候进攻?”
“我会告诉你的。但是你只能把日期和时间当作一种可能性的参考。你必须在那之前准备就绪。进攻开始后就炸桥。明白吗?”他用铅笔指着。“他们增援兵力只能进攻那条路。他们只能从那条路把坦克、大炮一直卡车开到我发动攻击的山口。我必须肯定桥要炸掉。不能提前,不然的话,如果进攻推迟,他们就可以把桥修好。那可不行。进攻开始的时候,就必须炸掉,我必须有充分把握。岗哨只有两个。跟你一起去的那人刚从那里来。据说他非常可靠。你就会明白的。他在山里有人。你需要多少人,就要多少。尽可能少用人,但要够用。我不必对你说这些事情了。”
“怎样才能断定进攻已经开始了呢?”
“进攻将由整整一师兵力发动。现有飞机轰炸作为准备。你耳朵不聋吧?”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当飞机礽炸弹的时候,进攻就开始了?”
“你不能老是这样理解,”戈尔兹说,还摇摇头。“但是这一次,你可以这样看待。这是我布置的进攻。”
“我不懂了,”罗伯特·乔丹说,“老实说我不喜欢这个任务。”
“我也不是分喜欢。你要是不愿承担,现在就说。要是你认为自己干不了,现在就说。”
“我干,”罗伯特·乔丹说。“我去干,没问题。”
“我要知道的就是这一点。”戈尔兹说。“那就是桥上不能有任何东西通过。那一点要绝对保证。”
“我懂。”
“我不喜欢要求人做这种事情,并且用这种方式做,”戈尔兹接着说。“我不能命令你干这种事。我明白犹豫我提出的条件,你将被迫干些什么。我已经仔细解释过了,为的是要你明白,要你明白种种可能遇到的困难和任务的重要性。”
“如果桥炸了,你们怎样向拉格兰哈推进?”
“等我们攻占山口,就着手把桥修起来。这是一次十分复杂而漂亮的军事行动,象以往一切军事行动那样复杂而漂亮。这计划是在马德里制订的。这是维森特 罗霍,那位失意的教授的又一杰作。我布置这次进攻,象历来那样是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进行的。尽管如此,这是一次大有可为的军事行动。我为这次行动比往常感到更为乐观。把桥炸掉之后,这一仗是可能大胜的。我们能拿下塞哥维亚。看,我来指给你看这是怎么回事。你看到吗?我们的目标可不是这次进攻的山口的顶端。我们要守住它。我们的目标在远远的那边。看-在这里-象这样-”
“我还是不知道的好,”罗伯特·乔丹说。
“好,”戈尔兹说。“这样,你到那边就可以少一点思想负担,是吗?”
“我即使不去那边也不想知道。那样,不管发生什么事,泄露情况的不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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