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都很虚无,很理想化。
我常梦想着我有了什么东西,我很快就会得到,但是现实面前,我却很失望,我什么都不如愿,得到的失望远远大过当初的希望。工作中又时常碰壁和出错,屡教不改,一错再错。
我从理想回到现实所遭遇的痛苦,和他们从药物制造的虚幻回到现实所遭遇的痛苦,其实是一样的。
如果要说可可和她朋友们的混乱生活是卑劣的,那我们理想主义者的生活也崇高不到哪里去。我们一样活得可耻,一样活得毫无追求,因为我们得到的结果都一样。这个世界没有人在乎过程怎么样,他们只重视结果闪烁的光芒。
我突然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去阻止可可,我和她一样,都需要用某种方式来安慰我们自己,填补我们的世界里空缺着的部分。
正如重庆的朋友刘东东在QQ里对我说,没钱的日子,天空都是灰色的。
自从囊中羞涩那天开始,天空就是灰色的了,我就很少言语了。我是这样一个人,隐秘的东西都要藏在心里,我不想表达出我的内心,不想把我的隐痛和隐秘暴露在别人眼前。
说实话,通信公司已经给我打了很多遍电话,我的小灵通已经欠费八百多,要我立即去缴费,再不缴费就停机了。我没有理会他们,我的手机终于停机了,我失去了联系的工具。
上次剩的一百块,只两天就花完了,连可可身上的钱也拿来花完了。
那天是周末,我刚和可可做完那事,突然觉得肚子很饿。我想下楼去吃点东西,但是我没钱。我就对可可说:"我饿了,去帮我买点东西好吗?"
可可说:"身上没钱了,只十块,留着我坐车回家。"
我有点闷,心里有些慌,我一言不发,拿着书翻来翻去,唉声叹气。
看书看不下去,我就又对可可说:"拿两块钱买一碗凉面吧,实在是很饿。"
可可听了后,没好气地说:"我说了这是我的车费,你不信,那给你。"说完把十块钱掏出来丢给我,脸色有些难看,还点燃一支烟猛抽。
我心里有些难受,如果可可说不,那我就不再问了,而她这样把钱丢出来,使我的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打击。我心里很火,我从来没有这样受人蔑视过和用钱来如此特殊对待过。我大骂,我对可可吼:"跟我爬,就十块钱嘛,跟我装什么大。"
可可扭过脸,一脸怒气地看着我:"你喊我爬吗,我是狗吗,你兔崽子连钱都没有,还叫我爬,哼,我不走。"
我的怒火已经喷薄出来了,我说:"你不走,我走。"
可可大吼大叫:"你泡女人,被我亲自抓到的莫小青呢,你怎么说,你偷人我都没计较,你为了这点小事就喊我爬,我就是不爬。"
我说:"随便你,我走了。"
我下床穿好衣服,然后走出门去,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大街上。走得累了,我就去了办公室,里面没有人。我用办公室的电话打给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向他们借点钱,但他们说也没有钱,我就打电话给暗青和秦莱,他们也说没钱。秦莱说,财务处正在追他要钱,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暗青说,自己都需要钱,正想办法找。
我坐在办公室里发呆,觉得很无助,很愤怒,我的胸口有些痛,我的鼻子有些酸,还有许多说不出的味道。同事们平时都信誓旦旦,说什么哥们儿兄弟,有什么困难一定伸手。原来,都是说的比唱的好听的家伙。还有秦莱和暗青这两个家伙,他们完全能在家里拿点钱,然后借给作为兄弟的我,但他们不会这样做的,而他们自己急需钱的时候,都能想方设法从他们父母那里拿到。
我很失望,我突然觉得我生活的世界犹如一间黑色的屋子,我们只不过是里面的苍蝇,我们有着丑恶的灵魂,有着丑恶的世故的心态,有着两面三刀和对道义的违背。我们一不小心就撞在了黑暗中的蜘蛛网上,拼命挣扎,直到都慢慢死去。
我真的很饿,办公室里没有人,我能感觉到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声,我能感觉到我心脏微弱的跳动,我能感觉到我胸口的疼痛。我感觉自己快饿死了,死得很可怜,像扑在了蜘蛛网上的苍蝇一样,会在黑暗中慢慢地死去。我想我到了阴间,一定会变成厉鬼,到处抢夺,因为我是饿死鬼。我肯定会到处受苦,我没有钱,我将被阴间的鬼们抛弃、愚弄、嘲笑、甚至殴打。听说地狱非常龌龊、肮脏,我肯定会再次被他们折磨死,而且死得更惨,让我再坠入更下一层地狱,让我一层地狱一层地狱地倍受折磨,让我坠落到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我很害怕,我心惊胆战。我突然回到了现实,我想我不能死。要死也应该有个好的死法,至少我要吃饱,我要穿暖,我要玩够,我要享受够这个世界的一切。最好不是痛苦的死法,而是买大把药片,没命地吃下去。或者是走在公路上,遇到车,突然飞起来,这样我还可以感觉飞翔的美妙和快乐。要是运气好一点,能一下就完事,如果一下完不了事,最好后面还会跟来一辆车,司机就算看见我躺在他的车前,也来不及刹车,然后他和他开的车就像云朵一样,从我身上悠然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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