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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5-08-12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天庭logo 点击:

雅而轻盈的笑声。看来,楼下像是在开晚会,且正入佳境。香槟或葡萄酒杯相碰的“锵锵”
声,竟如助兴一般款款回荡开来。大概有人在跳舞,皮鞋在地板上拖动,那有节奏的“嚓
嚓”声也频频入耳。
    我尽可能脚不出声地穿过黑暗的走廊,来到楼梯平台,把身体探出栏杆向下观望。从玄
关狭长的窗口透出的灯光给不无庄严感的门厅洒下冷冷的清辉。没有人影。门厅通往客厅的
两扇门关得严严实实。睡觉前那门原本是开着的,肯定开着。这就是说,有人在我上二楼睡
着后把它关上了。
    究竟怎么办好呢?我有点困惑。就这样不声不响藏回二楼房间也是可以的,从里面锁好
门,钻进被窝……冷静地想,这是最为稳妥的办法。但站在楼梯静听楼下门内传来惬意的音
乐惬意的笑声时,最初受到的震动犹如归于平静的池水波纹一般慢慢平复下来。从气氛看
来,他们并非行为不轨之人。
    我用力做了一次深呼吸,沿楼梯下往门厅。网球鞋的胶底一阶一阶静悄悄地踩着旧木
板。到了门厅,直接往左拐进厨房,打开灯,拉开抽屉,把沉甸甸的切肉刀拿在手中。凯锡
喜欢做菜,有一套德国进口的高级刀具,保养得也好,磨得锃亮的不锈钢刀刃在手中闪着那
般冷艳而现实的光。
    但想象自己手握如此硕大的切肉刀走进轻歌曼舞的晚会厅,突然觉得有些滑稽。我满满
喝了一杯自来水,把刀放回抽屉。
    狗怎么样了呢?
    我这才发觉迈尔兹不见了。狗不在它平日睡觉的毯子上。那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如
果有人深更半夜潜入家中,它至少该叫几声有所表示才是!我蹲下身,伸手去摸那块沾满狗
毛的毯子的凹窝:没有余温。看来狗早就爬起,不知去了哪里。
    我走出厨房,来到门厅,在一条长椅上坐下。音乐声接踵而来,人的语声持续不止,犹
若波涛时而突兀而起,时而稍稍收敛,但却不曾中断。听动静起码有十五人左右,超过二十
人也有可能。果真如此,那间满大的客厅无疑也相当拥挤。
    要不要开门进去呢?我想了一会。这是个艰难而奇妙的选择。我在此留守,固然肩负一
定的管理责任,问题是并未接到晚会邀请。
    我竖起耳朵,竭力捕捉门缝间泄出的片言只语,但无济无事。谈话声浑然一体,一个词
也分辨不出。是语言,是谈话,这个自然明了,然而那又像一堵厚厚的石灰墙横在我的眼
前,似乎没有给人闯入的余地。
    我把手插进裤袋,掏出里边四枚硬币中的一枚,有意无意在手心团团转了几圈。银色的
硬币使我联想到硬邦邦的现实感。
    有什么像软乎乎的木槌似的击了一下我的头。
    ——那是幽灵!
    聚集在客厅里听着音乐说说笑笑的并非现实中的人。
    我的两条胳膊起了层鸡皮疙瘩,脑袋里有一种天摇地动般的震感。气压就像周围相位发
生偏移一样起了变化,使得我耳朵里“嗡”的一声低鸣。想咽唾液,但喉咙干得沙沙响,未
能顺利咽下。我将硬币放回裤袋,环视四周。心脏又开始发出又大又硬的声响。
    细想之下,在这种不前不后的时间里,哪里会有人开什么晚会呢!何况若有这么多人把
车停在房子附近又一窝蜂地从玄关进来,那时我无论如何也该醒来才是,狗也该叫才是。这
就是说,他们并非从哪里进来的。而这点刚才竟没想到,真有点不可思议。
    很希望迈尔兹在我身旁,很想搂住那条大狗的脖子,嗅它的气味儿,用皮肤感觉它的体
温。但狗影踪全无。我着魔似的独自坐在门厅长椅上一动不动。当然害怕,却又觉得其中似
乎有一种超越害怕的什么,它深不可测而又广漠无涯。
    我深深吸了几口气,静静地吐出,置换肺里的空气。正常的感觉一点点返回身体,就好
像几张牌在意识的深底被悄然翻过。
    随后,我站起身,同下楼时一样放轻脚步爬上楼梯,回房间直接钻进被窝。音乐声谈话
声仍绵绵不断,没办法入睡,只好与之相伴,直达黎明时分。我开着灯,背靠床头,眼望天
花板,倾听无休无止的晚会声。但后来还是睡了过去。
    睁眼醒来,外面在下雨。静悄悄的细雨。以淋湿地面为惟一目的的春雨。青色的松鸦在
檐下鸣叫。时针即将指向九点,我仍一身睡衣下楼。门厅通往客厅的门开着,一如昨晚睡觉
前从那里走出之时。客厅并不零乱,我看的书在沙发上扣着,椒盐饼干的细渣依然散落在茶
几上。全然不见有开过晚会的痕迹——虽说我对此有所预料。
    迈尔兹在厨房地板上大睡特睡。我叫起狗,喂了狗食。狗晃着耳朵大口大口一顿猛吃,
简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在凯锡家客厅举行的那场莫名其妙的深夜晚会,仅限于第一天夜晚。那以后再没有什么
怪事发生。周而复始的都是列克星敦毫无特征可言的寂静安谧的夜。只是不知为什么,那期
间我几乎天天半夜醒来,并且总是醒在一点至两点之间。或许是因为一个人睡在别人家心情
亢奋的缘故,也可能是暗暗期待再次遇到那场离奇的晚会。
    夜半醒来,我便屏息敛气,在黑暗中侧耳倾听,然而听不到任何类似声响的声响,唯独
偶尔掠过的风吹得庭树飒然作响。这种时候,我就下楼进厨房喝水。迈尔兹总是在地板蜷作
一团睡觉,但一见我出现,便高兴地爬起身摇尾巴,脑袋使劲往我腿上蹭。
    我领狗走进客厅,打亮灯,仔细地四下张望,什么动静都感觉不出。沙发和茶几位置一
如往常地静静摆在那里。墙上依旧挂着绘有新英格兰海岸风景的了无情趣的油画。我在沙发
上坐下,无所事事地消磨了十至十五分钟。之后合起双眼,集中精神,思忖在此房间能否找
出大约算是线索的什么来。然而一无所感。我周围有的只是郊外万籁俱寂的深沉的夜。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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