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你有没有这样爱上一个人,什么坏事都不想干,只想好好爱他,就算两人隔着千山万水的岁月,也会爬山涉水去见他一面,带着静好的阳光,说一声:“ 好久不见。” 乔阳翊第一次见到夏舒雨时,也并没有在意她脖间露出的伤痕尾巴。他只是觉得夏舒雨是个问题学生,这种学生在每个学校都会有,所以他只要不理不睬就行。 因为父亲的工作,他和父母一同搬来这所城市,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学校,以及陌生的阳光,他还不想立刻去习惯这些,毕竟他还有精力去怀念以前的生活。 才转到新高中学校才一个月,他就已经亲眼目睹夏舒雨被学校“大哥”和“大姐”们逼在学校的各个角落,瘦瘦的身子,空洞的眼睛,她就像战乱后失去亲人的孤儿,饥饿,孤独,麻木。 每每这时,他总会想着这是别人的江湖恩怨,所以并没有摘下耳机,像电视里的男生一样,为一个女孩子出头。 学校里也总有夏舒雨的各种流言,比如说她在夜店里工作,比如说她是个孤儿,比如她是个小偷,为此还进了几次公安局。只要她一段时间没来学校,那必然是在公安局里度日了。 夏舒雨在学校里是个丑角一般的存在,就算到小卖部买一瓶牛奶,他都能听见小卖部阿姨对她的闲言碎语。 很不幸,他被分在她所在的班级里,上课已经一个星期,他后面的位置都已经落下一层灰,值日生并不想给她擦桌子。 直到一个星期后,她终于在众人瞩目下淡定地走进教室。本来还没见她本尊时,乔阳翊以为她是那种嚣张跋扈的女生,可到那日,他才知道她是一个沉默的女生,校服的拉链拉到最顶端,随便梳一个中分马尾,长得还算秀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可怜的好学生。 她来到他身后坐下,不在意桌上的灰尘,趴下就睡,也是,正对着阳光,是个很好睡觉的地方。 他前面的同学乌成帮他把桌子往前挪一下,说道:“ 离她远一些,免得被她污染。” 虽然没有接触她,但从同学们的闲言碎语里,他对她也是有抵触和排挤的,所以不介意桌子往前挪。 那天她睡了一天,也不知前晚做了什么。 从那天起,她时不时来学校,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总能遇见她被恶霸们逼到角落,被打也不会吭一声。 他原本以为他和她不会有什么交集,直到一次放学回家坐地铁时,无意看见她很自然地拿了别人的手机,看不出她是紧张或者害怕。那次,他打心底相信她真的是个小偷了。 也不知正义为何从心底而起,他穿梭拥挤的人群,拦住她的去路。可能她在学校并没有看他一眼,所以才没有任何诧异的目光,像看一个过路人那般擦肩而过。 他却紧紧握住她的手臂,只见她回头,目光终于惊起一丝波澜,原来她也会害怕。 他说道:“ 我都看见了,把那东西拿出来吧。” 她恢复以往的神情,“ 什么?” “手机。”他本来还想给她留点面子的,却忽然看不顺她把这件事看成理所当然的样子。 地铁到站停下缓缓打开门,人潮进进出出。 夏舒雨那时应该很奇怪,他穿的是校服,为何学校里的人怎么愿意与她有瓜葛? 面对他坚定的目光,她很爽快地交出手机并跑了出去。 明明没有太多艰难,但是过程顺利反而让他非常不爽,原因不明。 他当时阻拦并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不该做,自己看不顺眼就应该出手阻拦。 然而,第二天他到教室时,还没放下书包,乌成就激动地与他说道:“ 昨晚我从朋友家回去时,看见小巷里有一群人在欺负一个女生,然后我稍微留意两眼,你猜,那个女生是谁?” 乔阳翊没说话,心底冒出不好的预感,乌成继续挑眉低声说道:“ 她就是夏舒雨。” 表面装作不在乎,他暗地里却紧张起来,问:“ 那些人为什么要打她啊?” “ 我听说那些人一直在威胁她帮她们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昨天被打应该是没能完成他们给的任务吧。” 乔阳翊再也听不下去了,如此说来,是因为他,她才被人打的么? 自己明明做的是好事,现在想来怎么觉得他做了一件大坏事? 这一刻,他突然对她的事好奇起来,通过乌成的嘴巴,他也多多少少知道她的背景。 夏舒雨的母亲早已去世,似乎是因为父亲的生意赔得很惨,母亲无法一起承受巨债,所以自杀了。现在夏舒雨一直和父亲一起生活,可能是因为单亲的缘故,她才养成种种坏习惯,无论她做什么,父亲都是不管的,而且对她非常不好。一些与她住在一个区域的同学,总能遇见她被父亲毒打的场景。 乔阳翊心底的一些疑问总算得到一点点答案,比如她上课时怎么总是睡觉,还有她对所有事都漠不关心。 一直上完上午的课,夏舒雨才来到教室,这时同学们都去吃饭了。要不是乔阳翊落钱包在教室也不会回来,也许她不会想不到这时会有人回来,所以她很慌张地扯下袖子。 不过他也依稀看见她手臂乌了一大块,很不是滋味,满满的愧疚感。 她没有抬眼看他,若无其事地翻开书本,看得很心不在焉。 乔阳翊觉得应该和她说几句话,可是他很紧张,舔舔嘴唇,万分忐忑中问道:“ 你吃饭了吗?” 然而回应他的是沉默,尴尬顿时融入空气里,他实在受不了拍拍她的桌子,这时她才诧异地抬头。 他一时觉得好笑,再问道:“ 我问你吃了吗?为什么不回答我?” 她稍稍动嘴唇,说话声音偏小,“ 我以为你在跟别人说话。” 他惊愕,她就这么没自信吗?还是胆小? 算了,不管她是怎样也跟他没关系,不过为了一表歉意,他打算请她吃一顿饭,“ 你平时在学校喜欢吃什么菜?” 夏舒雨诧异的目光更加深刻,她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问,但是面对他的目若星朗,她认真回想了一下,毕竟好久都没在学校吃了,说道:“ 红烧茄子和醋酸土豆。” 当红烧茄子和醋酸土豆真的出现在她桌子上时,她愣了,原以为他只是随口问问,除了午饭还有一瓶跌打药。 她呆呆地望他,他的笑容就想穿梭树叶而来的阳光,不刺眼不燥热,还带着凉凉的夏风。 见她不解,他主动解释道:“ 昨天都是因为我你才被欺负,这些是我的小小的歉意,如果你觉得还不够,我可以请你吃一个月的午餐。” 她更加不解,问:“ 昨天……我们有见过吗?” 乔阳翊彻底懵了,觉得很不可思议,就仅隔一个晚上她就能忘记他的样子了吗?好歹也是前后桌的关系,难道她一直没有注意到他? 他也实在不知怎么说下去,毕竟教室里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的好。 虽然带着惊讶和困惑,夏舒雨也欣然接受他的这一顿午餐还有那瓶药。 就在他稍稍放下那件事时,夏舒雨上课时给他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昨天不关你的事。 有些事情不是对方一句话就能让自己释怀的,不管她说得是不是真的,他依旧觉得多多少少是关自己的事的,不过他没说出去,也在纸条上回复到:“ 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 此后,她没有回他的话,也许她认为他在多管闲事,暗自嘲笑他也说不定,乔阳翊是这么想的。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话救了她,此后的一个月里,他真的再也没有见到她被人拦在角落里,她也有乖乖来学校,没有太多新的话题发生。 时间悄悄流走,他们没有太多的交集,直到有一天他又遇见相同的场景。 这次他摘下耳机,静默地望着她被那些人推来推去,也不见她还手。他觉得她怎么会连一个正常人的愤怒都没有?焦急下,他躲在暗处放出警笛声,那些问题少年顿时慌张地跑了。 他走到她面前,见她在捋顺自己衣服上的褶子,她一边瞥他一边用手梳自己的头发。 “ 你为什么不还手?”他问。 她看上去很着急,没有要道谢的意思,说:“ 我还手的话就来不及去一个地方。” 原来对自己冷漠的人还有一个在乎的地方,他很好奇那会是什么地方。于是跟她换了两路公交以及换乘一次地铁,他们终于来到一处画廊。 来画廊的人很多,不过看样子今天是有什么活动,一个人给他一个小册子,册子首页便写道:亿博体育开户老虎机 永利网络平台。 他不敢相信,像她这样的人还会有这种高雅的情趣,于是问道:“ 你来这真的是看画展的吗?” 她笑而不语,今天她的笑很多,不像往日那样消沉,此刻完全换了一个人般。 走在长长的画廊里,他静不下心来看墙上的画,也看不懂,只有默默跟在她身后,看她那专注的眼神,每看一幅画都会端详很久。 这下他终于放心她不是来偷东西的了。 他一连打哈欠两个小时后,她终于决定休息一会,在休息室里他给自己和她点了一杯饮料。 如果不是这次的接触,他也不会对她2刮目相看,果然人不可貌相。 “ 你喜欢画?”他问。 此刻她的笑很静谧很美好,她托腮点头,“ 嗯,我可以在画里安静地待一会儿。” “ 那你有最喜欢的画吗?” 她不假思索,“ 有,那个《迪奥尼索斯航海》。” 他倒是知道这个作品,还有画里的故事,刚想与她说好让她知道他不是对画一所不知,可没想到她自己说了那个故事,还是自己想象的: 很久以前,喜欢旅游的迪奥尼索斯在一次航海中,吹奏着美妙的笛声,音乐顿时吸引了很多鲨鱼过来倾听,其中有她。她深深地被他优雅的气质迷住了,所以从此跟随他的船只浪迹天涯,无时无刻跟在他身后。后来,迪奥尼索斯的船长出一棵葡萄树,他开始喜欢陆地的景观,于是靠岸去寻找新的风景了,留下她一个人在海里孤独,遥望…… 听完这个故事,他呆了,本来一个惊险的故事,竟然被她改成了一个美好而心酸的故事,真不知她脑袋里还装了什么他想不到的东西。 那天他决定送她回家,即使与他的家在相反的方向,但是他很担心会有人去找她的麻烦。 那时天已经黑了,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透过车窗的影子望向外面看似很安静的霓虹灯,他很想和她说话,但是她似乎又回归到平常的状态,沉默不语。 但是不说话又会让他难受,所以随便找话题,问:“ 这一个月以来,也没有见到有人来找你麻烦,今天他们怎么又来了?” 她这次的反应还算快,说:“ 可能是他们又没钱了吧。” 听她这样说,他不禁替她生气,替她委屈,问:“ 没钱就来找你要吗?你不会说不吗?” 她无奈地笑了,“ 有些事情你不懂。” 他无言以对,这样说来,是他想得太简单太幼稚了吗? 下车沿着小山坡走去,飞蛾在路灯那扑腾着,今夜没有风,所以有些闷热,还没有上到半山腰,夏舒雨就让他止步了,随便往上指,说她家就在上面。 也许是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家的具体位置,他也不好为难她,只好说再见,然而才走几步又被夏舒雨叫住了。 她稍稍蹙眉说道:“ 以后你不用管我的事,也不要再与我有什么交集了,像我这种人,你接触了会受伤。” 惊愕和诧异之时,她跑走了,不留他说话的机会。 接触她就会受伤?能受什么伤呢?他不过是与她说说话,看看画展,又没有做什么违背天理的事,相反,他渐渐喜欢和她在一起。 那些疑问才过了一个晚上,答案就在第二天迎面而来,把他带上教学楼天台的正是昨日拦夏舒雨的那伙人。 这伙人是学校远近闻名的恶霸,专门欺负同学,而这次轮到他正是因为昨日他骗跑他们。 与他们缠打了一会,他在意料当中倒下了。 领头的人叫齐志,他蹲下来得意洋洋地说:“ 要让我不再找夏舒雨的麻烦很好办,从今天起一个月内,每天你来这让我打一次就好。” 这时他痛得连吸一口气都是疼的,浑身火辣辣的疼,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江湖恩怨吗? 他颤抖地说道:“ 好,不过要立下字据吧,谁知道你会不会反悔。” 齐志非常惊愕,没想到像夏舒雨那样被唾弃的人也会有人想要怜惜,还是这个男生他是打算当拯救世界的英雄? 夏舒雨和班上的同学都很奇怪,这几天乔阳翊怎么总是无精打采的,还有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无论乌成怎么问,他都说是摔的。 直到乔阳翊的父母赶来学校兴师问罪,所有人才知道那件事,而那时乔阳翊已经躺在医院里养伤,齐志那些人也被告上法庭。 齐志是有家庭背景的人,他的父母愿意出医药费,但是要求乔家撤诉。可乔家人很耿直,他们宁愿不要医药费,也要伤害他们儿子的人受到制裁。 同时乔父乔母也约了夏舒雨见面,他们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可以让自己的儿子心甘情愿被打得那么惨。 满怀歉意地夏舒雨当场给乔父乔母跪下了,说了很多句对不起,这也让他们不知该怎样指责她了,最后也只说:“ 希望你不要辜负小阳的这些伤,以后好好学习吧。” 听了太多的冷言恶语,这一句不冷不温的话在她那仿佛就是阳光,暖得她忍不住掉眼泪。 住院三周后,乔阳翊终于出院了,那天乌成来接他,调侃道:“ 乔大圣人,多亏了你学校终于干净了许多,夏舒雨也开始学习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头,原本没打算把事情闹得那么大,不过他很开心救了夏舒雨,这样以后她应该能好好画画了吧,她那么喜欢画,不应该被喧嚣打扰。 那天,夏舒雨送给他一幅亲手画的画,画里有微黄的草地和金色的枫树林,还有一个男孩的背影,沿着小路走去似乎可以走到属于自己的天堂。 同时,夏舒雨问道:“ 我们不算朋友,你为什么帮我?” 他错愕了一下,浅浅笑道:“ 也许就像乌成所说的,我是一个烂好人吧。” 夏舒雨不说话了,静静地笑着,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也许,夏舒雨的笑比蒙娜丽莎的微笑还要神秘,谁也不能看出她的想法。 两人的关系一天天好起来,乌成总在劝他,说她的水太深还是别去淌。乔阳翊耸耸肩表示不在乎,而且他也没有理由与她突然断交。 有一天,夏舒雨问他:“ 乔阳翊,你有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爱到什么坏事都不想干,迷失自己也是快乐的。” 当时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觉得她肯定是有什么心事,不知道怎样说才能帮到她。 那时他不懂,为什么爱一个人与干坏事有什么关系,直到很多年以后他才明白,那时的夏舒雨冒险放弃了很多东西,比如她帮父亲骗走那些债主。 从她送他那副画开始,他就一直觉得画里少了什么东西,一直到寒假几天后,他才成功在画里的男生旁边添了一个女生,虽然一个人可以到达天堂,但两个人去的天堂才是快乐的。 他迫不及待背着那副画直奔夏舒雨的家,然而他还没确定哪一个才是她的家,一直在附近转悠,还不停地喊她的名字。 直到拐过一个小巷后,他被猛烈的声音给吸引住了,那声音除了是瓷碗破碎声,桌子倒地声还有一个男人的责骂声。 他盯着那堵院墙仔细听去,好像是那男人在责备家人不帮他。 一个老人路过,劝乔阳翊道:“ 小伙子,快走吧,别管了。” “ 爷爷,这是怎么了?”他问。 老人一个深深的叹气,“ 男人没本事,一回家就打自己的女儿,真不知道是不是他亲生的。” 老人一边叹气一边走远,而乔阳翊却挪不动脚步,也不知那女孩有没有被打死了,怎么一声不吭的。 揪心中,他打算离开,继续喊着夏舒雨,希望她在这附近能听见。 不想他还没走几步,里面的男人忽然说道:“ 哟呵,夏舒雨,长大了都敢还手了是吧?” 声音很大,夏舒雨的名字在他耳中更大,没有太多想法,他箭步冲进去,打开那陈旧的门,还没看清里面的状况,就见夏舒雨跑了出来,一直跑出院子。 待他找到她时,她正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低头冥想,长长的黑发遮住她的脸颊。 亲眼目睹她的遭遇,他不知该从哪安慰她,于是拿出那幅画摆在她面前,说道:“ 你看,我在里面加了一个人。” 她抬头看,但没多看,继续低下头去,什么也不说。 他只好收起画,开门见山地问:“ 好吧,我听说你爸爸一回家就打你,你怎么不吭一声啊?” “ 吭了又有谁会帮我?你不是我,你家人对你那么好,当然不懂我是怎么想的,很想去死,但又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我很怕连死了也逃脱不了苦难。” 他很震惊,同样年少,她对人生,苦难的看法远远比他消弭。 听她那样说,他也很难过,问:“ 他为什么打你?” 她摇摇头,不打算说。她就是这样,喜欢把心事留在心里,他再怎么问也不会说。 最后,他只好坐在她身边,拍拍她的后脑勺,温柔地说道:“ 以后他回家时你就来找我,你可以住在我家,我爸妈不会反对的。不过,你疼的时候一定要说出来,不说的话谁也不知道你有多委屈,那些欺负你的人会变本加厉。如果你跟他们说不出,你就跟我说,说一句你很痛。” 他从来没想到,这个世上还有像夏舒雨这样的人,连叫痛也要别人教。夏舒雨,舒雨,坚强的女孩,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日,夏舒雨说痛之后,眼泪也湿润了眼眶,也突然间明白,把痛说出来后,痛楚可以减少几分。 乔阳翊很好奇夏舒雨的过去,但是无从考证,她对过去也只字不提,除了表面的,没人知道真相。 寒假过去后,夏舒雨连续几天没来学校,乔阳翊焦急之时,夏父的死讯突如传来,死因是运货途中遭遇车祸。 乔阳翊前往殡仪馆,看见夏舒雨一个人守在冷冰冰的房间里,没有人来看望,所以夏父的黑白遗像显得特别孤独。 那天,他们什么话也没说,夏舒雨也不知在沉思什么,过了好一会,她苦涩地笑起来,咬唇咽下泪水,说:“ 乔阳翊,我终于从苦难中逃脱了,他终于不会再来打我了。” 乔阳翊惊愕,同时也慌了,见她哭得很浓,眼泪也不停往外淌,手足无措中,他只好揽她入怀,希望她能把多年来沉积的痛与委屈全部哭出来,然后开始新的人生,而这新的人生会有他陪她走下去。 那天,哭过后的夏舒雨向他说出世人不知的秘密。 她哽咽道:“ 十岁时,爸爸因做生意欠下很多债,他为了还债,看上了妈妈的保险费……那天,我比往日放学早,所以躲在卫生间外,亲眼看见他将剪刀刺进我妈妈的心脏。” 那时她害怕极了,躲在门外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出声,她担心被他发现会连自己也被杀掉。那天她跑出家门,一直在学校杂货间待了几天才敢回家。 她回到家时,家里没有鲜血的痕迹,但是父亲好像发现她那日偷看的事,从那以后她失去了父母。 妈妈被杀的场景成了她的梦魇,经常会被惊醒,发现还是黑夜时,她会很害怕,怕被什么东西吃掉。 说完这段沉积于心的噩梦后,她对着父亲的遗像叫道:“ 你好好去给妈妈赎罪,像你这种人下地狱都不为过。” 生怕她情绪失控,他紧紧抱住她,告诉她一切都结束了,想向她承诺余生有他。 夏父的死亡,就像一个故事有了好结局,很久很久都没见她受到什么难处,她也慢慢专心于画画中,他很喜欢看她静静画画的样子。 “ 你现在有梦想吗?”他问。 她想了想,“ 有,希望有人能记住我的画。” 他笑道:“ 恭喜你,你梦想实现了,我可是你忠实粉丝。” 多年以后,夏舒雨点了一根烟,吐出烟雾,遥望马路对面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最后一段关于他们的回忆涌在脑海里,现在想来,她都很想笑。 风平浪静过了一段日子后,学校里又被一个话题掀起一股浪潮,乔阳翊本来不在意的,因为跟他没什么关系,直到话题的主人公名字传到他耳朵里。 而且,那几天夏舒雨也反常没来学校,正巧一个同学家的珠宝店被盗窃,被偷的是一对情侣戒指,虽然不是价值连城,但有人看见夏舒雨在那出现过,所以他们判断可能是夏舒雨的老毛病又犯了。 乔阳翊相信她没有做那样的事,无论别人怎么说,他都坚持自己的想法,可心底依旧隐隐不安。 他满世界地找夏舒雨,就是没有她的身影。 一天晚上,她终于出现,他来到他们相约的地点,那是个很安静的花园,春天来了一段日子,一些花也开了。 但是心急如他,见到她站在喷泉外,完全忽视她开心的笑容,还有手上的伤。 “ 这些天你去哪了?”他冷肃地问。 她并不知道此时自己已经被卷进话题里,她说:“ 就去办了一些事,还有,我给我们买了一对情侣戒指,生日快乐。”她说着打开小礼盒,里面镶着的正是同学口中失窃的情侣戒指。 他冷眼瞧着刺眼的戒指,忍住快要吞噬他理智的愤怒,颤颤地问:“ 你这是从哪拿来的?” “ 我买的。”她说。 “ 买的?”他一点也不相信,“ 这么贵的东西,你拿什么买?” 夏舒雨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她收起笑容,也收起小礼盒,冷冷地问:“ 那你觉得我是怎么得到的?” 他对上她的眸光,现在他非常失望,也非常生气,气到想扇她一个耳光,一直在劝自己要保持冷静。 他深呼吸道:“ 他们说是你偷的戒指,我还一点也不信,但是,直到亲眼看见,你还不知羞耻地拿来送给我。” 她面无表情地看他,听他说的话,像一个路人,持着事不关己的态度。 片刻后,她沉沉地问:“ 如果说我没有偷你会相信吗?” 见他侧过脸去,她不需要他回答了,因为她懂了,紧紧握住拳头,不在意怎样引发手上的伤口。 她苦涩地哼出一声笑:“ 我以为你与他们不一样,是我自以为是认为自己很幸运。” 从一开始,她以为他是上帝送给她的礼物,帮她脱离痛苦,然后一起度过余生,这过程,无论大事小事都可以一起面对,可以相信对方。没想到,信任还是输给了流言蜚语。 她扔下那个礼盒,与他擦肩后离开。 被留下的乔阳翊忍不住朝远方长怒一声,原本他以为他可以拯救她,可以改变她,可为什么最后还是输了? 那天是他的生日,也是有生以来过得最痛的生日,他一直咬住嘴唇,怕痛会被说出口。 真是可笑,他教她要把痛说出口,到最后他自己却说不出口。 分开的那几天,他的记忆就是下雨,下很大的雨,夏舒雨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而关于她的传言还在继续,当然是一些不好的。 “ 乔阳翊,我们搞错了,不是夏舒雨偷的,而且你还给我们的这戒指也不是我们的。”同学将戒指退到他面前。 他一时说不出话,狠狠地瞪住那人,满满的怨气,都是他,是他害他误会了他的属于,理智终于被吞噬,挥起拳头揍上那人的脸。 身边的同学赶紧过来拉住疯狂的他,他一把甩开他们,捡起地上的戒指,此刻教室里静悄悄的,亲眼见他往教室门走去。 他指着所有人,带一些戾气说道:“ 以后谁也不允许误会夏舒雨。” 跑去找夏舒雨的路上,他也在反思,虽然刚才在责备别人,犯最大罪的却是他,是他打心底不相信她,要不然怎么会被别人的闲话打败? “ 我跑到你家时,你却已经离开了,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咖啡店里,乔阳翊关切地问。 夏舒雨则很熟练地点掉烟灰,说:“ 你来找我了?那几天我一直在等你,觉得你会来找我,然后向我道歉。可是到最后,那些收房的人来了,也不见你来,我就知道你还在认为我是个小偷,那时我也懂了,既然心有芥蒂,何必要在一起。” 听她在抱怨他过去的罪行,他感觉这一辈子都还不清了,很不自然地喝下一口咖啡,回想那戒指里刻着双方名字拼音,那时他才知道那是她自己花钱去学雕刻而得的。 乔阳翊低下头,怀着万分伤痛,说:“ 对不起。” 夏舒雨浮起一抹浅笑,当年那些以为一辈子都过不去的伤痛,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 一个电话让夏舒雨不得不起身离开,离开之前,她似笑非笑,说了一句,“ 不用对过去耿耿于怀,也许这一切都是缘分。” 出了咖啡店,在转角过后,她终于放下那个傲娇的姿态,缺氧到差点走不稳脚下的路。 一个人不知走了很久,偶遇一睹心愿墙,墙上挂满别人写下的心愿,可此时她没有心愿,于是写到:你有没有这样爱上一个人,什么坏事都不想干,只想好好爱他,就算两人隔着千山万水的岁月,也会爬山涉水去见他一面,带着静好的阳光,说一声:“ 好久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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