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我真钱捕鱼在线”是文山老同志写的词。被杰伦唱的酣畅淋漓后。我就不禁因此改变了原有题目,穿插些情节,以此为题。
繁华落尽的季节,只有,苍白。
不要拥有不到就说我们年纪太小了。
白痴。我说我自己。
《A.》
我是在那个站台听说Joe有了第十三个女友。阳光从松软的梧桐叶间射进我的瞳孔。L的手指细而长,他把书页翻起,浅黄色的透明。
“怎么不说话?”他挑了下眉毛,却没准备看我,兴许是要为我留些面子。
“没。不想说。”我故意把可乐吸出很大的声响。
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两个硬币,一个自己握在右手心,一个则给我。他的钱总是放在上衣口袋正如他总习惯用左手牵着我。车来了,又是让人作呕的贴满广告的公交,他不知什么时候站上车,见我愣神,忙把我往上拽。
也许用力过猛,我的脸直直地打进了L棕色的头发里。松软如梧桐叶的短发,带着好闻的飘柔味道。我想我可能就是因为他的头发才喜欢他的,只有他才有这种自然的棕色,而不是染的,让人惊异。我也是给说服自己不要乱想找个理由。
车启动了。他并没有抱歉,也许根本就不打算说话。
只是下站的时候,他用没有温度的语气那么直接且严肃地说,娆质,这是你做过决定的,你怎么,怎么,反悔。
我咬着吸管,里面没有可乐,却有一种发涩的味道。我不清楚,或者说,我也不该争议吧。
L不叫L,他叫淋,淋雨的淋。可是他说他喜欢淡淡的阳光,我就叫他L,我只允许我叫他L。我想他也是。
L喜欢我。他很确定也很认真。而我喜欢L,也许很确定也很认真。这多出的两个字压了我这么久,这么久,就像被人关在深海里,不可以呼吸。那些看起来清澈的水流到了我的肺部,就立刻浑浊并肮脏一片,疼痛难忍。我有时候感到自己是如此地可耻。因为我让亲爱的L难过了,我让他不安,让他寂寞。我为了一个骗子,伤害了世上最大的好人。我是一个卑鄙的女子,可能不配活着吧。
不能不说Joe了。真的,不能不说了。
Joe对我说过最好听的一句话说,娆质,你是我见过最独特的女孩子。
我当时不是心花怒放那么简单,而是,遍地花开的烂漫。这是我得到的第一句珍贵的话。也是我当时认为的最好的赞誉。因为它是从Joe嘴里吐出来的,即便这个说话的人是众所周知的混子。可是他的潇洒,他的卖弄,甚至于调侃,犹如海滩上的沙,踩在脚下,酥酥的,痒痒的,让我兴奋。我想我要跟着他,无论什么情况发生,只要我可以在他身边。我用了两年去践行这个誓言,我在他生病时喂他吃药,给他洗他的所有衣服,给他煮莲子粥。换回了一个词两个字:妹妹。Joe的兄弟说,这已经是殊荣。
两年快结束的时候,我学会了分析。明白独特不算是一个褒义词。而对于Joe来说,根本就是随口一说罢了。我清楚地听见他的二宝说,你是我见过最独特的女子。是的,她不是女孩子她是女子。一个淫荡的小妖精。她总是会随着Joe到各个学校转悠,坐在摩托的后座上,然后在风中发出很大的笑声。那笑声传到我这里就传不下去了。因为它刺耳,震破了我细腻的神经。我听到的只有玻璃的支离破碎罢了。
我以为Joe是像他说的那样,喜欢我的文气。直到他那天喝醉以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破口大骂:娆质你个婊子,起了个这么书气的名儿,也就配当个这么个贱货,妈的,整个跟新华字典样的。他说完搂着他身边的宝们。当时好像有七八个。他喊他们欢欢,西西……每一个都不一样,跟福娃似的。他总是能记那么清楚,而我不行,我只能给序号:一宝,二宝……
Joe在笑,他的宝们也在笑,Joe的兄弟们更是在笑。就好像是一个世纪以来第一次听到这么好玩的故事一样。
然而除了我以外,还有L没有笑。后来我才知道,他不笑的主要原因是,他纯粹只是被这些家伙给拉来凑数的,根本搞不清怎么回事,所以没笑。他说的很诚实,也很平静,他说话都是这样的,就如同他当时给我的表情。所以我被打动了。我挣扎着从那些人群中跑出来,拉着L,他竟然也跟我跑了。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吃惊,他也是,他说是被吓着了。当然这是后来话。总之,因为那件事,我克制自己很少再去找Joe,Joe偶尔也会很愧疚地在我打饭时从远处看着我。这感觉好像是要我饭吃。
现在两年已过,还多一年半。这一年半内,他又新增九个女友。共十三个。
真不是个吉利的数字。
那这一年半的我呢?是在度过着日日夜夜思量一个混蛋的日子,还是在初试爱情后浅尝辄止,痛苦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呢。
没有。因为我遇见了L。不过L说是他遇见了我。
我们相依为命。呵呵,听起来很像战争戏的一段台词。
原来那时候L失恋了,在酒店喝了很多瓶的酒,我难以想象面前这个如此秀气乖巧的年轻人喝起酒来是什么样子。L生来就是应该读书写字,他真的美得太干净了,干净得太美了。可是那次他却喝了整整八瓶。因为那是他的初恋,虽然只是经历了三个月,可见他的简单。
Abel看到了他,以为他能喝,就说要带他进他们的圈子。L喝多了,胡话也多,稀里糊涂地答应了。等酒醒了,才知道跟混子挨上了边。可是都晚了,被拖着去了Joe那次开的聚会,傻坐了一个小时,还被一个可爱的小太妹给硬拽到荒山野外。
他说,这真是祸不单行啊。
我嘿嘿地笑,我说我哪有是小太妹,我成绩很好的。
他一脸倔强,我是你们年级的第一。
“你还真是可爱。”我想去拧他的脸,却被他躲开了,我想如果不是夜里,我一定能看到这家伙脸红的样子。“嗨。我当什么呢。我就那个第二你知道不?”
“不,不知道。”他向四处张望。“我要回家。”这句话没有带着半点奶气,也没有开头的可爱和软弱。他的态度变得冷,就像是小学六年级有篇课文里的词一样:冷峻。
结果就是我不得不送这个胆小鬼回到了他温暖而富裕的小家庭。这真是一件对于男生来说很窝囊的事,一个女生送他回家。不过L再也不会了。一年半的时间,他已经在我的期盼中学会了呵护我,给我买早饭,写情书说爱我。他长得很快,却依然瘦。他习惯我拧他的脸,有时也会放下认真地态度,懒懒地笑。我则是从小太妹中的书卷女,变成不折不扣的书卷女。
这都是L在帮助我的。他让我远比我想象中的悲苦要好很多。
可是他没有办法帮助我,忘记那个该死的混子。那个骂我是贱货的人。
我忘不掉。我甚至直接怀疑自己是贱货。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之处。
一个月前,Joe来找过我。目的很简单,让我继续当他的妹,不过这次他说,也可以由妹向别处发展。“我不会妨碍到你的,我只是不习惯。”他第一次表现出他的“不习惯”,近乎哀求。我的心如同车轮下的石子,被一个圆形的弧线挤压,极端的痛然后是隐隐的挣扎。我笑,像天外云般的惨淡:“呵,然后呢?你总是这样霸道。永远的。所有的决定都是你做的。那我呢?你有想过我么!?”“你不愿意?你有什么不愿意的?你要跟这个小鬼子过一辈子了?你骗谁去。他妈的他算个什么种?”“哗---”一杯果汁倒了Joe整整一脸,他棱角分明的面部冷不丁地抽搐。我娆质还算有素质,没用口水。
“你个……”话梗在那里,Joe终究没有说出口。他不会忘记我是为何而走的,如果他不要我走,他就只管骂就是了。
“我不许你骂淋。他很好,至少在你最狠心的时候,他让我知道什么叫温暖。你在哪里呢?是在哪个宾馆里做什么龌龊的事情吧。我们没有好谈的。绝对没有。我娆质为你做的,你一辈子都还不了!一辈子!呸!你谁哥那你!”我一口气把话全说完了。说的慷慨淋漓。说的斗志昂扬。我给了他最后一个字,滚。然后第一次那么勇敢那么傲气地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走出咖啡厅。我不忘记告诉店里的小姐,给刚才那桌,上份你们这最贵的餐,那位先生付钱。
我没想到站在门口的是前来接我的L。我一头栽进他的怀里,我还以为是别人,可是当我闻到他发梢的飘柔味道时,我就开始哭了,都不用去看他的样子。我轰轰烈烈地哭,大大方方地哭。我说我娆质造什么孽啊我,我造什么孽啊我。他保持着被我撞上的动作,一直到我哭完,他没有安慰我的习惯,他只有疼爱。听到我哭声小了,他才找个位子坐下来,看着我满脸的泪花,一脸的心疼,就像是掉了五百万一样。
“娆质你别这样好不好。你这样我难受。”这是他给我的第一句话。他知道我是为谁而哭,可是他没有责怪。
“L,我错了。你骂我吧。”我自我检讨。“怎么了啊,傻傻?”他不叫我傻瓜,也不叫我笨笨,他说只会有他喊出这个名字,所以他要叫我傻傻。
“L,我怕我会绕一个圈再回到那个混蛋的身边,因为我傻。我是傻傻。”
“那你要怎么办呢?你要选择嗯。”他自问自答。像是在自我剖析。
我低下头,从他的怀里挣脱。我说,L,你说他有哪点好呢?
L一点都不忌讳,好像是Joe的人一样:“他,长得不算帅,但很有骨气,有点邪邪的,可是一看就不算坏,符合现代女孩子的眼光。有势头,潇洒,敢爱敢恨,作恶多端但是不会狡辩。也有自己的痛苦,但很少给予别人。有时候会很细心有心机,但是同样也会马虎大意."
我嘴张成O型,从椅子上站起来:“L你可以啊,你怎么会知道的?”
L的头发蓬松松的,随着他的仰头而摇摆:“看人就可以知道。分析。”
“那,L你呢?你哪点好?”“要说好,哪都好。要说不好,哪都不好。”他笑笑,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我因此而走掉。“娆质,我只想对你好。”
不用说,这场戏的结局是,L用他最简单最天真无邪的话语打动了我,然后赢得了我的选择。Joe找了他的第十三个老婆。找就找呗。我有L。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L告诉我完这件事,补了一句:“Joe没给她起别号,他叫她娆质,她不同意,Joe说不同意就休了她。”我就难过了。就像用只水果刀不小心划过脚面。痛,已经无法概括所有。更多的是未名的惆怅。我却还是在L面子假装无事地喝着可乐。我蒙蔽他,却不可以麻痹自己。然而,L从未被我蒙蔽成功过。
我茫然了。
我祈求时间过得快一点快一点,让Joe赶快去找第十四个,因为我怕他会对那个第十三个说句,我爱你。这样就是,娆质,我爱你。我真的怕听。
因为我从未设想过这样,我认为这种人是没有爱的,他只有他自己说的“习惯”。
呵,对,他其实对第十三个说的也就是,娆质,我习惯你。仅此而已。
《B.》
现在我在听《发如雪》。外面没有伊人飘起的青丝,但有漫天漫地的白雪。天上有白与灰的思绪来回摇晃,掩饰着空白的苍茫,短暂的安静,然后,又是簌簌的雪声。
Joe不会再找第十四个了。不是不愿意,我想真的是他没法找。他被车撞了,十二月二十五日。这个圣诞节,有他血的红。我是在狂欢过后,在半夜接到Joe兄弟打来的电话,我还以为是L,便有点小脾气地接了,心想这家伙大晚上还在想我,真烦人。
joe最好的兄弟,也就是拉过L入圈的Abel,他的声音很急又沧桑,用一个名著里老土的比喻,像是一个旧风箱拉动的声音似的。他说:“快来快来医院!大哥被撞了!你来你来!”然后就挂了。我再打过去却是占线。我估计他是在打给别人。
我坐起身,穿好衣服,我开始的动作还很缓慢,兴许是没睡醒,我只是慢慢地找到拖鞋。可是我突然意识到,我起来是要去医院。我去医院是因为:joe被撞了!!joe怎么被撞了!我感到眼前一片黑点,密密麻麻,扶着衣柜才站稳。joe被撞了!joe!他怎么会被车撞了呢!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冲出去,顶着这城市的第一场雪,奔跑着扑到他的床前,看看他怎么样了。前脚迈了出去,才意识到,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哪个医院。Abel没说!天哪,我感觉像是被吊在悬崖上,看着绳子断了,却束手无策。一种绝望,让我嚎啕大哭,我找不到他,怎么办,我找不到他。他一定很严重!一定这样!他一定很难受!哭了很久,眼前的一幕幕都是joe骑着摩托的样子,他也曾带着我去飙车,可是我胆子小,不敢叫,他还叫我趴在他身上,免着招风。他总是这么大意,尤其在开车上,虽说以前也有车祸,但是没有一次是要在医院的啊。我打着Abel的电话,依旧占线。我搞不清楚该问谁。我应该找到帮助,这一刻我根本不需要去确认joe这个人对于我的意义。我只想去见见他,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设想在我的脑子里浮现:也许是最后一面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俨然是一个疯子了。当我再次看着电话的时候,我拨通了L的号码,却在拨出一半的时候突然停止了。“这太愚蠢了,顾娆质,你在干什么?!你在明目张胆地背叛你知道么?”是啊,可是我就这么愚蠢。电话在我的手中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随之是铃声。“娆质,是人民二院!刚才忘说了,你赶快,情况有些严重,你快来。”我舒了一口气。也许是为joe,也许是为L和自己。
joe真的很严重。他的一条腿断了,手也严重地擦伤,最让我揪心的是,他一直昏迷着,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Abel简单地向我叙述了joe出车祸的经过,还不算复杂,酒后飙车,跑到了工地,撞到了围栏,又连续撞了几次,最后头砸在石柱上。就这样了。
“医生怎么说?他是跟谁喝的酒?”我的眼圈红肿,脑子都蒙了,以至于到现在才知道问点有用的。
“医生说体外看不出什么问题。脑电波也没太大异常。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醒。也没有肿块。说是要观察。至于喝酒,是跟我喝的。”
“他会醒的对么!死人,你别吓我!”我用力拍打他的身体,被旁边的护士一把拦住。“Abel!你算兄弟么!他到底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还要飙车。他不是以前都很有数的么?喝酒就不飙,他自己说的。”
“你还骂我,还不是你。要不是你,他也不至于这样。他早都反省早都痛苦了。你非要折磨他!非要跟那个小鬼子在一起!他心里多难受你懂个P。”Abel也哭了。一个大男人为兄弟哭成这样,也值了。
我不懂,我不明白,我都极力在退出了,我还有伤害了么?我有机会伤害么?“他难受?我还难受!他那么多老婆呢!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我被他这样唾弃,我不难受啊?”
“所以说你们女的都是贱货,都不懂。我兄弟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你。他这样你知道为什么嘛?”“为什么啊?”我的声音变得颤抖。
“因为他在乎你。他刚开始找老婆是因为他想叫你吃醋,想叫你说喜欢他。找了第一个不行找第二个,找第二个不行找第三个。找了七个八个你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故意让你做他妹。是因为怕你吃醋不成反而离开他。后来他那次实在是犯昏了,怎么就骂了你。他自己都不知道。你跟那个男的走之后,他当场就走了。只有我知道他的脆弱!”
“你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我把joe床头柜上所有的瓶瓶罐罐全部推到地上,我不知道什么叫理智。
“随便你吧,只有我了解他,我是他最好的兄弟了……”我见他还要说,便把耳朵捂上,大声并毫无头绪地唱着“啦啦啦……”,用力地微笑着。我的心里七上八下,我真的怕我误会他了,此时我连L都没法想,我的全部精力都在joe的身上。joe你快醒,告诉我真相,不是他说的对不对?不是这样的对不对?
我被护士长强行拉出了病房。那个老奶奶还不失时机地骂了我一句:这家伙跟神经病没两样,直接给宋医师处理得了,脑袋也被撞了。
我眼睛直直盯着所有可以长时间盯着的东西,医院的钟,日历,远处的座椅,药价表,甚至垃圾桶。我不允许分散神经去思考那些让我震撼的话题。
我看到时针指向五,“娆质,三个小时了。你冷静了么?”我不答。
“娆质,我没有骗你。你不要孩子气地逃避可以么?你没有错,他也没有错,大家都没有错。你接受吧。你就接受吧。”我不答。
“娆质,两年前,你还在,天天给他做这做那的,很体贴。我们也沾光,每天晚上都有好吃的莲子粥喝。他那个时候就爱上你了。他不说,他那点出息,还当多大英雄。他说他没有追女孩子的习惯,只有人家追他的。他一定要你追他才行。其实他也心疼你。为了让你少洗衣服,他每天早上四点偷偷爬起来把自己的衣服先洗掉一半。还不能让你发现。”
“他爱车。他也希望你喜欢。可是你老是害怕。他就尽量很少飙车。其实你跟他每次那哪算飙车啊。看上去没区别,其实少了很多转弯,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有次差点把车卖了,是因为他想给你买一套依莲尔的衣服。听说很贵。他想你一定喜欢就要买。多亏我给了他一拳,要不他就没车了。”
“他那时候每次跟我们吃饭都要提到你。开始我们还不习惯,后来渐渐也为兄弟高兴。过了一年,他就说不能再这么拖了。他说你是个文气的女孩子,要你说你爱他,真得费点劲。后来他没跟我们商量,就想出个那么个主意。你猜也得猜出个异样啊。你跟他呆一年他都没找过女朋友。可是他那会儿一个月换了三。你说你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啊?你也应该生气啊。你只是不愿意说话,莲子粥照样做,衣服照样洗。他觉得你一定是没有到极限。”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他那次骂了你。我估计也就为让你醋意大发然后大吵一架,最后承认关系。虽然他是说他不知道的。这点事,谁猜不出啊。也就你猜不出。结果你跟那男的跑了。还越搞越好。他难过好一阵子。期间不断地换女朋友。就是为了图个心理安慰。他就是憋屈,但是他真的很正,他绝对一件对不起那帮女的事都没做。”
“然后呢。”我很平静。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然后他不就去求你了么?让你回来。他那傻B说话还委婉,结果你没懂,好像又走了。他就找了个老婆顶替你。出车祸前的那个中午,他实在忍不住,找到我喝酒,一边喝一边哭,他说妈的他就是窝囊,他就是这个窝囊的料,他连个妹妹都放不下,何况人家还根本不把他当哥,他连哥都不是。出了这事,我第一个找到的就是你。这倒不是因为你重要。其实他在这个城里根本就没有亲人。我想了半天,也就只有找你了。兄弟们那边,我还是瞒着点好。”
“没了?”
“嗯,你没事吧。”
“没。我出去逛逛。”
我转身就走。Abel的声音在医院空荡的走廊里回荡,凄婉的憔悴。“外面有雪,还大呢。你就这样走啊。”
我把手一扬。头都没回。这味道真有点像Joe了。
是啊,外面有雪,很大。白茫茫的一片。这就是冬天的早晨了,没有阳光,也不是也夜晚,天是灰的,灰的我站不稳。那软和的白,像一根根针,立在地上,我一头栽下去。我不顾了,什么都不顾了,连眼泪都没流。我当初怎么就没有说爱呢?呵,我好像从来就没对任何人说过啊。我以为只要心里有就可以的,我以为的啊。
我就想一直在这里倒下去。
听到了么?风和树枝的哭。
我担任起了照顾joe的任务,在他没醒之前,我将一直担任下去。我想这不仅是我作为一个妹妹,更多的是,我想我要弥补,一个他爱的人的责任。
我没有接来自于L的任何一个电话。最后干脆把手机交给Abel保管。我说你只管按结束通话就行了。他问,你怎么不关机。我说我想让他知道我还活着,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故事就这样了。没有开头。没有结尾。吊瓶,针管,白色的枕头,和joe冰冷的手指。这就是生活的全部了。有时候我会忘了吃,就那么呆呆地抚着joe的脸,我不拧他,其实这是我和他之间我最爱做的事情了。他不像L任我拧,每次都要回拧一次。他说这才好玩,省的人家说他不爷们。现在我拧他,他不能回拧了。人家会说我欺负他的,“嗯,joe你快点醒。其实你不仅脸型挺好的,你眼睛也好看,你眼睫毛挺长的你知道不?哈,也许你天生就是个女的。你醒了,我就把这个秘密宣扬出去,你会生气不?”我傻傻地对着他说话,既开心又无望。
甚至于我终于忍不住去咬他的手,我哭着喊着:“joe!你起来我就当你老婆!你可以骂我贱货,我一辈子都爱听。”
他还是那么安静地睡着,像是在冬眠一样。“也许真得是冬眠,joe。我在想你呢。你怎么那么傻呢?比我还傻。做那么多傻事。害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处理我和L了。唉。”
其实陪伴着一块木头你也可以开心的,如果这块木头是你最爱的,而它也曾爱过你。
我把摩托车启动的声音录下来,一遍一遍地放给joe听,我还把莲子粥端给他,即便他不能吃,我想他依旧可以感受得到娆质这个人的贤妻良母式的关怀。
我说:“joe,啊----啊--------把嘴巴张大点。怎么不张啊,不张我生气了啊!你还真是的,以前怎么不这么老实的?你不是能得很嘛……你到底吃不吃啊你,吃吧吃吧,好香哦,你闻闻……”
“娆,娆质。”一个清冷的声音冻结我端着碗的手指。我知道他来了。他也该找来了。
我不回头,不是我不愿意。你明白,我不敢。
“娆质,虽然我不知道他怎么了……”“joe,你不可以再这样喽!嘴巴张得像老虎那么大……”“但你不觉得你要给我一个解释么?你后悔你的选择了?还是你根本没有爱过我呢?”“我求求你了,joe……”
“娆质!你为什么不敢面对我!你说我是胆小鬼,那你是什么?你现在是什么呢?!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
我把汤勺放下,静静地听他的叫嚷,我知道这都是我应该的,都是我造的孽,都是我罪恶的喘息。
“娆质!我求求你回答我,这几天你不在。我想你都快想疯了。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你不要走好不好,我求求你了。你不要走。”
“L,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行么?我真的不想哭了。L!”我想着,没有说。我只是淡淡一个字:“淋。”
“娆质,你回答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真的,他为你做的,我也可以。你明白么?”
“你懂什么,他为我做的比你所做的要高出一万倍,他就是因为我才这样的,你算什么!对于我来说,现在没有比他更重要的!你给我滚!我们彻底结束。”
“娆质……”一句简单的祈求。
“你不是说我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的么?怎么,这点做不到?呵,你不够格就不要乱说。"
“行,我走,我再也不会回来这个城市,我要走的远远的。我要忘记你!我恨你!我恨你!!”几乎是绝望的怒吼,病房安静了,走廊里是越来越小的哭喊。
空气里有淋咸咸的泪,还有,温暖的飘柔味道。
淋,还是让我这么叫你吧,你一定要恨我,你千万要恨我,你不恨我就白演这么场戏。我趴着joe的手轻轻地呜咽。joe,你醒醒吧,我怕我真的会哭死过去。
车站,梧桐叶,可乐。现在我的右手不是你牵着。淋,joe醒了。真的,我好高兴也好难过,因为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完全像个孩子,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却没有太多的情感,只是好玩。好玩,真的好玩。他是我哥哥。可是现在却比我小了。我得照顾他,做个称职的妈妈。我将一辈子这么等着他,我将比他先老死而去。在他最后的记忆里,我依然还是只能做个妹妹罢了。我相信他还是希望我说一句爱。可是现在他都不需要了。他告诉我,现在,他最期待的是对面那个卖气球的阿姨。他说,你这个人,肯定跟那个阿姨说我坏话,要不然她怎么把气球给那个矮个子,都不给我呢?
我给他一个硬币,让他去买。硬币里,似乎还有你上衣口袋的温度,嗬,白痴,那次我们上车,我没投币啊,怎么司机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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