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午,我从睡梦中醒来,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周围人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再向后看看,不经意间与她四目相对,我把脸拧在一起假笑了两下,她低下头嘴角轻抬,一双大眼睛宛如宁静澄澈的湖水般看着我,就这样,我对她产生了好感。 那时,我和同桌总是给她写纸条,这是在当时是男生追女生公认的方式。至于当时写了什么现在大多已经忘记,把纸条递过去之后就听到她小声嘀咕说好没劲。之后我看了那个油腔滑调的同桌写的纸条,满满调侃惹挑逗引人发笑的内容。从那时起,我开始给自己"洗脑",不再用功学习。 我现在想想以前的那些人、那些事,我发现无论我多想忘记他们都是徒劳,无论怎样不堪回想无法面对到最后都必须睁开眼在脑袋里继续回放那些录影带,它记录了我们的过往,那段纯洁无暇的时光。 那段时间里,我生活在两个世界: 现实世界和幻想世界。无论何时我受到了欺辱,我都会在下一秒进入幻想,幻想着我在那个世界狂虐那个人以此来获得慰藉抚平在现实世界受到的创伤。后来我读鲁迅先生的《阿Q正传》,我突然笑起来,眼睛被泪水打湿。 我们依然是朋友,在她拒绝我之后我们冷战了一点时间,实际上是我单方面的,后来我说服了自己,终于给我三年的追求画上了一个句号。 在这里我们还要聊聊另一个人,她也是我的同学。从初一开始,我们的关系就很好,她大大咧咧的,身材高挑,看她的时候我总是要抬起头睁大眼睛,她高度近视,我眼睛小了她总认为我抬着头却没看在看她继而把我爆揍一顿。需要说明的是,并不是我打不过她,而是我营养不良,打一架得透支我一天的力气,那样就没法上课。所以班上经常出现这样的场景:一男一女在前面一前排一后排讨论数学题,因为男的是数学课代表,所以女的总是争论不过,最后的结果往往是女的“腾”的一声猛地站起,两眼变成灯笼,发着红光,劈手对着男的一指,大吼:就是这样做!男的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一硬物挥来正中胸口,他就飞向了后排,后排的人却早有准备,把桌子向后一拉,他就倒了下去,脑袋落在后排人两腿之间。后排若是男的往往会把桌子复位,他就没法起身,只好两腿一蹬抓住后排桌子从两腿之间爬出来,可身子出来了脚却绊在凳子里,他又得不断把腿伸回去缩回来调整角度。于是在教室里便会出现这样一幕:一男的再另一男的两腿之间上下运动,这时铃声响起,老师走进教室看到这样一幕,呆住,继而热闹的教室瞬间安静,那男的在一百多个“眼球”聚光等灯下继续运动,整个脑袋像个灯笼(头发尺寸不够),还冒着热气。他动着,教室里不知谁嘴巴漏了气“噗嗤”一声(假如你知道是谁,千万别告诉他,谁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事来),继而整个教室鞭炮一般被这个火星点燃爆炸。下课后有人就会看到一个像人但表情迷离脚步软绵的东西飘出教室,在空荡荡的走廊里飘了一阵之后飘进办公室,据那人后来解释那是运动之后精神亢奋,身心愉悦产生的神游状态。 如果后排是个女的还是在夏天的话,在他头着地的一瞬间就会看到一双玉腿,没等他认真欣赏就会听到一声大叫“流氓!”,继而那双玉腿开始做汽车发动机里的活塞运动,那频率,简直可以和世界一流名车媲美。需要说明的是,那男的头骨宽大,尤其是额头,又宽又大,发动机运做时便会发出“咚咚”砸门的声音,还伴随着几声惨叫。这时上课铃响起,发动机停止运行,那男的的身体慢慢支起那个硕大、蓬头垢面、五颜六色的大脑袋,没等完全支起,一个声音悠悠传来,他依稀辨别出那是:出去。这表示他还有救(班主任完全恼人时不说话,两眼冒火,面目狰狞,各种表情,信息量巨大让人崩溃)。下课后就会有人看见一个硕大、五颜六色、顶着一团乱糟糟假发的圆球,其下短小的四肢疯狂摆动的玩意儿快速移动至办公室。出来之后有人就问他好不好看,他反而愣住,好一会儿后反问道:什么好不好看?那男的总是愣,总是神游,所以总有个光圈在脑袋上飘着,别人看见了就会神情激动,手舞足蹈,拉住旁边的人不管认不认识就说(喊都没这音儿大):快看!就是他就是他!碰上这种情况他总会无视(谁知是不是又神游了)。夏天他每次从办公室出来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女的为什么不去做发动机呢?这说明他总是想不出来结果,脑袋就越来越大。也说明他不会进化,那时候的题总是很多总是很难,总是有人吃着饭在想解法算结果,脑袋不但没变大而且换了一科又一科,他却做不到,脑袋就大了。 上面说到了那个身材高挑的女生,也提到了她是性变态,其实那只是少数情况,多数情况下她把我当成"哥哥",并要求我像"妹妹"一样照顾她。这种时候面对身材如此好,表现如此温柔的女生我总会神游(我总是盯着眼前,忘记了她性变态时的模样),脑袋里一个声音大叫:脱!她一见我眼神迷离,行为放荡就知道我神游了,给了我一拳说:就这样说定了,你情我愿,我没有逼你。要知道我是在神游,目光发直精神迷蒙还听到她说你情我愿,我就想问她什么时候在哪里,还没等我说出口她就转了过去。后来我醒了猛地想起我有了个妹妹,还是个性变态,我就后悔了,可一想起找她解释会有硬物直击胸口我就把话全都咽了回去,于是我就成了哥哥,性变态的哥哥!我这个哥哥相当不称职,因为那三年我始终都在神游,神游状态下我和周围三个男生和后排两个女生每个课间都在一起打闹,而在上课清醒后,我看向她那个方向,她眼圈红红的,那声音又响起:脱!我猛地给自己一嘴巴,犯什么混呢! 就这样,我在神游和犯浑中走过了中学这三年。 这时我正坐在高中的教室里,努力抬起头,使劲儿睁开两眼皮正在打架的双眼,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她就坐在我前面! 老师说我们来到了高中,就应该更加成熟。我感觉他就在说废话,毕竟大脑袋已经销声匿迹了嘛!中学三年完成了彻底消灭大脑袋的任务,但他还有一任务,那就是浓缩壳子里的脑袋,再放几个进去,这样我们就能像计算机一样同时运行若干个程序一样运行若干个科目,他没完成,我们就被交给了高中。而我在暗地里悄悄的在某一个脑袋里埋了个病毒,监视器上显示它在计算某个科目,实际上它被窝我用来干其他事,比如我成熟的想了想我和她,运转迅速,很快我就发现了彼此的距离(学校的脑子就是好用):我神游,她努力。我犯浑,她认真。我们就这样在自己的路上越走越远,如同两条线,虽然相交但终究是一瞬,之后就是永远的距离。很明显的问题,但我们都没有说破,关系依旧在保持,直到分班。 分班之后,我们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进行着彼此不同的生活,没有再联系。后来我听说她成了那个班的化学课代表,工作能力很强,老师很喜欢她,和同学关系也很好。我为她感到很高兴,偶尔会想到她,那声音就冒出来,我就给自己一嘴巴,习惯用右手,扇完就出去透气,别人见了盯着我脸就看,我就想给他一嘴巴,手刚抬起来他就问:你脸怎么不对称?我还没回答一个声音就在脑子里想起:你俩为什么不学习?有什么资格玩?去操场站着,晚自习上完去找你们班主任,让他看看你们脑子里都是什么!那是在夏天,烈日当空,不到一上午我从一件背心穿成了两个,一个白色,一个肉色。另一同学则早早调到中暑模式,听到这一名词时我惊呆了,你过时啦,哥们!说完他就被人抬到医务室睡大觉去了,留下我一人,穿着两件背心! 那是一所寄宿制的学校,然而在每晚晚自习响过最后一声铃之后,仍然有一部分学生留在教室学习。那天晚上,我被保安从教室里赶出来,明明还能再塞点进去干嘛不让,我脑袋弹性很好的,不信你看!我刚说摘下来给他看,他却说太晚了回去睡觉!我就想给他一嘴巴,后来看他熊一样走过来随时准备给我一下子我就腿软,撒腿就跑,喂喂,你这头熊,你跑不过我吧!我在这儿呢!后来我回调记忆时看到这个场景,就想走过去抽丫的!神游就欠打!在我甩掉那头熊之后,整条路上已经没有人了,朔风凛凛,昏黄的路灯照亮前方愈发昏暗的道路。左手边的实验楼在寒风中显得愈发庄严肃穆。长长的台阶之上,一扇扇玻璃门反射着凄冷的月光。我注意到台阶之上有个人影,我慢慢走近,凭着月光仔细辨别那张脸,是她!我有些震惊,但更多的是疑惑,她没有注意到我。我边向前走边转头看着她,月光之下她的身材越发曼妙,“脱!”因为不能让她发现我就没打自己嘴巴,后来一想打的话必须左手。我继续欣赏着,昏暗中眸子映着月光显的格外明亮,而就在这明亮之下我看到了忧伤,满满的忧伤,好好的一人为什么事这么发愁?她的其他脑子也在想这些吗?想着想着,我脑袋又大了。 第二天,我听说她和另一个男生在一起了,而且已经有段时间了。这就加深了我疑惑,他们不怕吗?监视器盯得很严的!那天晚上我又看到了她,坐在台阶上,依旧是那副神情,静静地注视远方。我静静走过,抬眼看到一对人影,那是一对"情侣",我皱皱眉走过。 又一天,一大早,年级主任就开始广播有关抓到早恋同学的通知,并严厉警告那些无视校规校纪同学。可我们早已经习惯警告,从初中到高中,司空见惯习以为常,无所畏惧。 一连几天,我都会在晚上那个时间走,看见那样的她,看见一或两对情侣,在前面慢慢走着或者在黑暗角落里说着情话。在宿舍睡一觉之后继续听主任广播抓到早恋同学的消息。 我不明白她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被抓到的情侣是不是我在夜里看到的。但我希望是他们,没了他们对学校好,更对我好,这些人成绩都非常好,少了他们我就会前进几名。可是后来我开始厌恶这里。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晚上,路灯如往常一样昏暗,昏暗里各角落人影闪动,像是黑夜的蜘蛛等待觅食的猎物。一对情侣登场,卿卿我我,女的不时在男的怀里撒娇。蜘蛛等待着,那是一张无形的巨网,连接着阴暗的角落,网的一震一颤都被蜘蛛洞悉,破空传来一声吼:行动!网剧烈收缩,猎物发现时却已无法动弹。他们被带到那间办公室,那间每天早上广播警告的办公室。我笑着,心想:活该! 第二天晚上我看到同一对情侣,卿卿我我,女的撒着娇。我疑惑,苦笑着,突然间我明白了什么。我笑着,大笑,笑着笑着一个人影慢慢靠近,是阿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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