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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1-06-13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兴发197首页 点击:
 
“我非常喜欢您这所房子!??彼?担?蜒劬刀艘欢苏??p>
 
将军的妻子微笑着,说是这房子原是她父亲的。后来她问起他的父母是否还在世,他在军队里待得是不是很久,为什么他这么瘦,等等。……她的问题得到答复后,她便往前走去。他跟她谈过话以后,他的笑容比先前越发亲切,他觉得他的四周尽是些好人。……进晚餐的时候,里亚包维奇漫不经心地吃完给他端来的一切菜,自管喝酒,什么话也没听进去,极力要弄明白他方才遇到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件奇事具有神秘的、浪漫的性质,可是要解释却也不难。一定是有个姑娘或者太太跟别人约定在那个黑房间里相会。她等了很久,又烦躁又兴奋,竟把里亚包维奇当做她的情人了,尤其因为里亚包维奇走过那个黑房间的时候迟迟疑疑地站住,仿佛也在等什么人似的,那么这就更近情理了。……里亚包维奇就照这样解释他何以会受到那样的一吻。
 
“不过她是谁呢?”他瞧了瞧四周女人的脸想道。“她一定年轻,因为老太太是不会去幽会的。而且她是个受过教育的女人,这只要凭她衣服的沙沙声、她的香气、她的声调,就可以揣摸出来。……”他的眼光停在淡紫色小姐的身上,他很喜欢她。她有美丽的肩膀和胳膊、聪明的脸,好听的声音。里亚包维奇瞧着她,希望那个不相识的女人就是她,而不是别人。……可是她笑起来不怎么真诚,而且皱起她的长鼻子,这就使他觉得她显老了。然后他掉过眼睛去瞧那个穿黑色连衣裙的金发女郎。她年轻些,朴素些,真诚些,两鬓秀气,端起酒杯喝酒的样子很潇洒。现在里亚包维奇希望那个女人是她了。可是不久他又觉得她的脸平平常常,就掉过眼睛去瞧他身旁的那个女人。……“这是很难猜的,”他暗想,沉思着。“如若只要淡紫色小姐的肩膀和胳膊,再配上金发女郎的两鬓和洛贝特科左边坐着的那位姑娘的眼睛,那么……”他暗自把这些东西搭配起来,就此凑成了吻过他的那个姑娘的模样。他希望她有那样的模样,可是在饭桌上又找不到。
 
晚餐以后,军官们酒足饭饱,精神抖擞,开始告辞和道谢。冯-拉别克和他的妻子又开始道歉,说是可惜不能留他们过夜。
 
“诸位先生,跟你们见面很高兴,很高兴!”将军说,这一回倒是诚恳的(大概因为人们在送走客人的时候总比在迎接客人的时候诚恳得多,也和蔼得多)。“很高兴!希望你们回来路过的时候再光临!别客气!你们怎样走?你们要走上面的路吗?不,穿过花园走吧,下面那条路要近一点。”
 
军官们走出去,到了花园里。从充满亮光在闹声的地方走出来,花园里显得十分黑暗而宁静。他们沉默地一路走到花园门口。他们都有点醉意,兴致很好,心满意足,可是黑暗和静寂使他们沉思了一忽儿。大概他们每个人都有着一种跟里亚包维奇相同的感触:将来是不是有一天他们也会象冯-拉别克一样有一所大房子、一个家庭、一个花园,即使本心并不诚恳,也能欢迎人们来,请他们吃得酒醉饭饱,使他们心满意足呢?
 
他们一走出花园门外,就开始争着讲话,无缘无故地大笑。他们现在顺小路走着,那条小路通到下面河边,然后沿着河岸向前伸展,绕过岸上的矮树丛、沟道、枝条垂在水面上的柳树。河岸和小路都看不大清,对岸完全沉没在一片漆黑中。黑色的水面上这儿那儿映着星星,它们颤抖着,破碎了,只凭这一点才能推断河水流得很急。空中没有一丝风。河对岸有些带着睡意的麻鹬在悲凉地鸣叫,在这边岸上一个矮树丛里有一只夜莺一点也不理会这群军官,仍然在放声歌唱。
 
军官们在矮树丛四周站了一忽儿,拿手指头碰一碰它,可是夜莺仍旧唱下去。
 
“这家伙可真了不得!”他们赞许地叫道。“我们站在它旁边,它却一点也不在乎!好一个坏蛋!”
 
在道路的尽头,小路爬上坡去,在教堂的围墙附近跟大路会合了。军官们爬上坡,累了,就在这儿坐下,点上纸烟。
 
河对面现出一块暗红色的光亮。他们反正没事可做,就化了不少工夫推断那是野火呢,还是窗子里的灯亮,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里亚包维奇也瞧那亮光,他觉得那一块光在向他微笑,眫眼,仿佛它知道那一吻似的。
 
里亚包维奇回到驻营地,赶快脱掉衣服,上了床。洛贝特科和美尔兹里亚科夫中尉(一个和气而沉静的人,在他那伙人中被着做很有学问的军官,他一有空儿就老是看《欧洲通报》,这份杂志他随便到哪儿去都随身带着)跟里亚包维奇住在同一所农民的小木房里。洛贝特科脱了衣服,带着还没玩畅的人的神情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走了很久,随后打发勤务兵去买啤酒。美尔兹里亚科夫上了床,在枕头旁边放一支蜡烛,专心看那份《欧洲通报》。
 
“她是谁呢?”里亚包维奇瞧着被烟熏黑的天花板暗想。
 
他的脖子仍旧好象涂了油似的,嘴角旁边也仍旧带点凉意,仿佛擦了薄荷水一样。淡紫色小姐的肩膀和胳臂,穿黑衣服的金发女郎的两鬓和诚恳的眼睛,柳腰,衣服,胸针,在他的想象中闪动着。他极力注意这些形象,可是它们跳动着,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摇曳不定。等到这些影子在每个人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的宽阔的黑色背景上完全消失,他就开始听到匆忙的脚步声、衣裾的沙沙声、亲吻的响声,一种没来由的、强烈的欢乐就涌上他的心头。……他正在尽情享受这种欢乐,却听见勤务兵回来报告,说是没有啤酒。洛贝特科气得要命,又开始走来走去。
 
“嘿,是不是蠢货?”他不断地说,先是在里亚包维奇面前站住,后来又在美尔兹里亚科夫面前站住。“连啤酒都买不着,真是个十足的蠢货,笨蛋!对不对?嘿,恐怕是个坏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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