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由于多天连雨的缘故,原本炎热的七月,变得清爽、舒适,不那么让人烦燥不安了。走在街上,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有股沁人心脾的感觉,直抵心底,恬淡怡然。
位于道里区的市第一医院,座落在离索菲亚教堂不远处的地段街上,来往进出的人络绎不绝。我于人群中穿过,走进门诊三楼的住院处一号房,今天正是松妹生产的日子,我是来看望松妹和她的双胞胎女儿的。 房间的人还真不少,忙忙碌碌地,但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当我看到那两个粉嫩似花蕊的小宝贝时,只一眼便喜欢得不得了。那小小的婴儿,白里透红的小脸庞,秀气可人,刚刚诞生,眼睛便睁得大大的,似是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鲜的世界,偶尔你一声我一声地哭起来,抱起哄哄,然后就又悄无声息地睡着了。小小的,还没有拳头大的小脸庞上,流露着一种恬淡的睡姿,安静可人。那可爱的小模样,总会让我想起松妹小时候的样子,秀气水灵,小巧可爱。 二、 记得松妹刚出生的时候,我已经读初中一年级了,我清楚地听到,祖母念叨着伯母给家里生了个可人的女儿,伯父终于有后了。我在懵懂中看到祖母和姑妈,都红着眼睛诉说着这个妹妹的诞生,于是我特意跑去看这个刚出生的小人儿,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似是与我对话般,嗯嗯着。初见,我便很喜欢她,只是觉得她的额头大了些,但后来说与祖母听时,祖母说没关系,那孩子聪明。 松妹的确很聪明,但是她却没有自己的两个宝贝生得幸福,她出生在一个残疾人家庭,伯父伯母都是聋哑人,根本听不到一点声音。松妹的出生为这个家庭增添了无穷的乐趣,同时也为这个家庭增添了无尽的烦恼与麻烦。 松妹是我们同辈姐妹中的最小,她出生的时候,祖母已经七十岁,身体又不大好,所以很难帮忙照看她。母亲要照顾家里,又要照顾我们姐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帮助照顾他们的担子最终落到了松妹的姨妈身上,幸好松妹的姨妈离伯父家较近,照顾起来也比较方便。但是白天还可以,大家进进出出,很是热闹,也不觉有什么不妥,苦的就是晚上,所有的人都回家了,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的时候,大小的问题,便接踵而至,令家人伤透了脑筋。 听祖母讲,松妹不到周岁的时候,有一晚下大雨,雷声震天地响。松妹被雷雨声吓醒后,哭闹着从自己的小床上爬起来,掉到了床底下,即使是这样,伯父母依然睡得沉稳,丝毫没动。还是夜半的时候,伯父起夜打灯,才发现躺在地上的松妹,正呼呼地睡得香甜,看到外面的闪电,方才知道下雨了。 事后,家人一致同意让祖母搬过来,与他们同住,至少有什么动静能及时通知伯父母。同时,每到夜晚,用一根线绳,一端系在伯母的大手腕上,另一端系在松妹的小手腕上,万一松妹有个动静,扯动了线绳,伯母好能及时知道。记得后来,我常和松妹开玩笑说,她是命大的孩子,老天爷都会照应。每当那时候,松妹总会呵呵地笑,露出洁白而整齐的牙齿。 三、 松妹读初中的时候,我已经读大一了,十五、六岁的孩子,正处在叛逆期,偶尔闹闹小脾气,然后就捉迷藏似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谁叫都不出来。每到那个时候,伯母就会急得没着没落地掉眼泪。 还记得一个周一的晚上,我正在宿舍和室友聊天,宿舍的电话铃声响了,那个时候宿舍里有室友谈恋爱的,常有电话打来,所以我从来不会抢着接电话。还是宿舍的二姐接了电话,然后大声地喊着我的名字,我当时惊疑地去接话筒,没想到是松妹打来的,接听的第一句话便是“姐,你来吧,我想和你说说话。”当时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迭声地问她,怎么了,有什么事?松妹却十分平静地说,只想和你说说话。 那一夜,我们挤在她的单人床上,说了很多。也是在那一次的聊天中我才发现,松妹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她在无声的世界里生活得太苦闷、太压抑了。于是,我们约定,每逢周末,我都过来和她说说话,所以直到现在,我们也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四、 即便生活在无声的世界里,但是松妹的童年并不孤单,至少她是个心理和生理都健康的孩子,这一直是我和家人最大的安慰。转眼间,松妹也考上大学了,然而,离开学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她的学费还没着落,后来所有的亲属凑钱,把她的学费交齐了。而且读书期间,她还利用寒暑假外出打出,赚些生活费。就这样断断续续地,在所有人的帮助和她自己的努力下,松妹把大学读完了。 可想而知,她一路走来的艰辛。每次回想起来,我的心里都似打翻了五味瓶般,不是滋味。记得松妹读大一那年,伯父母为了多给她省些生活费,两个人比赛似地省钱,伯父上下班不坐公交车,无论冬夏都是步行。伯母则在两个人的伙食上做文章,早晨吃米饭,炒两个小菜,捎带上中午的饭,晚上两个人都和着咸菜吃粥。每周末,松妹从学校回来,他们才会做几个好菜,安安心心地吃顿团圆饭。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松妹并不知道他们吃什么,日子怎么过的。直到有一天,松妹有事从学校回来,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抱着伯母大哭,才知道伯父母为了她所付出的一切,也是直到那一刻,她好象长大了般,读懂了那一份无声世界里沉重的爱。 大学四年的生活转眼间便过去了,松妹参加工作后,也到了谈恋爱的年龄。记得当时,她为自己定的唯一标准就是,个人条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父母有爱心,有孝心。相信上天是眷顾她的,让她在经历了二十几年的人生历练中,遇到了她心仪的白马王子,自己深爱也是深爱自己的人。鹏就是在那个时间的当口,闯入了松妹的生命中,而且至始至终,不离不弃。 记得他刚接触伯父母的时候,不会与他们交流,急得额头直冒汗。后来下定决心,在网上学习手语,慢慢地,他与伯父母的交流也顺畅得多了。直到后来,我发现他的手语竟然比我的还要流利,足可见他的孝心与爱心了,松妹交给她,我们也是真地放心! 五、 一个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或贫或富,或好或坏,只能听天由命。但是,在一生中,怎么活才能把自己的生命活出精彩,活出亮点来,这才是至关重要的。 我从松妹身上,发现了她太多的闪光点,在不声不语,默默无闻中,把自己的人生规划得如此得好。不难看出,她是个聪明的小女子,同时也是一个不畏困难,勇于面对世事的坚强的人。 当看到松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言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我的心里便由衷地为她祝福着,祝福她幸福快乐,祝福两个宝贝健康成长,而我会静静地守望她生命的美丽,继而幸福着她的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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