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的丈夫是一名出租车司机。每每轮到丈夫上夜班时,阿英就特别担心,因为夜里车少人稀,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阿英和丈夫约好,只要他上夜班,晚上十一点一定要给自己打一个电话,报平安。
这天晚上都过了十一点半了,丈夫的电话还没有来。阿英不安地拨打了丈夫的手机,电话里传来了“暂时无法接通”的声音。 阿英等啊等,十二点,电话终于响了。她几乎扑到了电话机前,但是那头却传来了噩耗,丈夫的车撞在了高架桥的隔离墩上,车毁人亡。听说有一个乘客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侥幸保住了性命。 阿英失魂落魄地办完丈夫的丧事,这才想起了那个无辜的乘客。听交警说,那是个年轻人,双腿骨折,听口音不像本地人。更要命的是,他受惊过度,丧失了车祸前的全部记忆。因为身上没有带任何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如今只能一个人躺在医院里。 阿英对年轻人心怀愧疚,他落得如此下场,都是因为搭了丈夫的车。于是,她提了水果,去医院看望年轻人。 年轻人听阿英说明来意,只是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阿英理解他的心情,她代丈夫连连致歉,还说以后会经常来看望他。 之后的日子,只要阿英有时间,都会去看望年轻人,有时给他送营养汤,有时帮他洗脏衣服,有时陪他做恢复性训练。时间久了,新来的病人都以为阿英是年轻人的姐姐,而且还是一个忍辱负重的好姐姐,因为年轻人从没给过她好脸色。 一个月过去了,医院通知年轻人可以出院了,而年轻人却不知道自己家在何处。 阿英听了,毫不犹豫地说:“去我家吧,等你想起了家在哪里,再回去吧。” 年轻人呆呆地看了她半天,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阿英愣了愣,说:“我能有什么目的?我们夫妻亏欠你,我照顾你,是想让我丈夫能够安息。” 年轻人看着阿英真诚的脸庞,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跟前。他声泪俱下地叫了声“大姐”,然后道出了车祸的实情:原来,他的失忆是装出来的。如果不是因为他,阿英的丈夫根本不可能发生车祸。 年轻人是到城里来打工的,一连两个月,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带的钱也花了个一干二净。那天,他又冷又饿,便萌发了抢劫出租车的念头。他偷了一把水果刀,拦了阿英丈夫的出租车,等车上了高架桥,他拿出水果刀,说了声“抢劫”。 阿英的丈夫一慌,就撞上了桥上的隔离墩。年轻人被这意外的一幕吓坏了,忍着剧痛,把水果刀奋力扔下了高架桥,痛哭流涕。 阿英的丈夫用最后一丝力气,告诉他:“年轻人,别走弯路。”然后颤抖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他,说了句,“麻烦你……告诉我的老婆孩子,我爱他们。”说完,就去世了。 等交警和救护人员来了,年轻人想要自首,可一想到自首的后果是去坐牢,他就怕了,只好伪装失忆。他哭着说:“大姐,我一直不给你好脸色,就是不想你再来,我无法面对你啊。” 阿英看着泪流满面的年轻人,也泣不成声,在她的劝导下,年轻人还是去自首了。 后来,有人问阿英恨不恨年轻人,有没有后悔对他好。 阿英沉默良久,说:“恨他有什么用?再恨,我丈夫也活不过来了。如果我对他的那些好,能唤醒他沉睡的良知,那我又有什么好后悔的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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