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还赖在床上的我就听到了父母忙碌的讲话声,爷爷的喧哗声,奶奶的唠叨声。后来,我还听到了一个久违的声音,外公的“聒噪声”。
后来,我爬起了床,此刻已是艳阳高照。繁忙的麻雀在窗外叽叽喳喳地乱叫。我拖着拖鞋,穿着蓬松的睡衣,拖沓地走了出去。不出我的所料,皮肤黝黑瘦弱地外公果然坐在客厅里,高声“喧哗”着。 漫长的岁月的苍老将外公刻得体无完肤,原本结实的肌肉也已变得又软又蓬松。他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已经成为他形态的特征,他脏兮兮的白色衬衫也已布满了年岁的尘埃。 我不知道外公到家时是怎样激动地神色,恐怕是开心的眉飞色舞吧。 地板上太阳透露的旧时光的光引带着我穿到了遥远的过去。 还记得母亲带着我去登步看他时,他紧张地忙碌了整个早上,汗水将他的额头湿透,他却笑的一脸开心。那天,他把能弄到的最好的东西都奉献了出来。我和母亲沉默着,一旁的几个老人倒是兴致勃勃地对母亲说:“你爹很激动,听说你要来。” 那时的我还咋吧咋吧着嘴,四处环望了下这个破烂灰暗的房子,又瞅了瞅桌子上的饭菜,心道,没什么胃口。但也装模作样地吃了一点。 我愣得出神,倒是外公的喧哗声把我拉了回来,他来回走动在厨房和沙发上。母亲要他好好坐着,叫他聊天看电视。但他却总是跑到厨房间去看女儿。 中午,吃饭时,外公开心肆意地“喧哗”着。和曾经一样。 很久以前,外公便以喧哗闻名于各亲戚之间。那些亲戚都对他没有逻辑的语言表示头疼。今天他依旧肆意地说着,依旧没人理他。餐桌上,只有他一旁一直大叫:“螃蟹多吃点,那个好吃,有营养。”然后接着挂啦挂啦地说着他的歪理。 突然,我瞥向外公,他的眼睛散发着奇异的光彩,他面带灿烂的微笑。不知为何,那一瞬,在我心里,他灯光下的面容突然如同圣人般慈祥。 后来,母亲带着我们出行。我和父亲去图书馆,而外公则是坐轮船回他的登步岛。 在一个拐弯口车子停住了。下午寂寞的阳光直直地射了进来,昏黄的光芒照亮了我发烫的脸颊。外公打开车门,带着大包大包的月饼食品就这样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那一瞬他突然变得十分的沉默,就这样蹒跚着走了出去。 天空是寂寞的蓝色,一阵风吹过,树叶稀稀落落地响,地上的土尘被吹的飞扬。他那潦草的短发在风中肆意飞舞,身上的白衬衫也裹着他瘦弱的身躯轻轻拂动着。他驼着背就这样缓慢地走了出去。太阳明媚地照着,此刻照在他身上却显得无比的孤独。 他的背影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了纷扰的灰色人海。 我看向母亲,母亲的眼神在橘黄的阳光下闪烁着别样的光彩,冥冥中却又带着希望。她沉默着,我也沉默着凝望。 后来,我问母亲:“外公一定要回登步去吗?” 母亲说:“是的。” “那是他一个人过了。” “嗯。” 我说:“下次,我们去那儿过中秋节吧。” |
黑ICP备54866414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