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999年寒假 寒假回家好几天了,一直没见到姐姐。问了母亲,得知他在厂里看包装机,挺忙,每天工作到很晚,于是直接到姐夫家去住。
“看包装机?”我心里一阵失望,不由自主得说了一句,“因为学历太低了,才会干这种轻快但不挣钱的工作吧。” 母亲扑哧笑了一声,“别在小看你姐了,她现在看的可是从广东新引进的先进机器,经过了培训,别人弄不了,工资还高了不少呢。” “哦……”于是我又有点释怀,心里由来已久的愧疚感也随之有点减轻,“可要是……” (二)1995年5月25日 “一人81块钱?!怎么这么多?”一脸惊讶的母亲简直有点愤怒! “是呀!俺老师还说要是31号交不上,就不能上七里报到。”我们姐弟俩几乎异口同声的说。 “唉!”母亲无奈地叹了口气,就提着桶到后面喂猪去了。这是我们也没敢再提起。 最后期限的前一天下午,吃完饭,我忍不住问母亲:“妈,那钱你给借着没有?明天交不上,俺俩就捞不找上学了。” 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被一种沉默笼罩着,有种压迫呼吸的感觉。我们都知道没有钱。妈妈说已经在邻居们中间借过一圈了,暂时还没借够。刚干完活回来的爸爸则坐在板凳上抽着旱烟袋,烟袋锅上升起的黄烟让他有点睁不开眼。 “妈,要是借不着钱,我就不上了吧。”姐姐一句平常的语言,在我们每个人听来都有些震惊,“反正我又学习不好,上课就像听天书似的,听不懂,叫俺弟弟上吧。她学习好,以后能考上大学。” “姐姐,你那作文不是写得很好么?老师好几次都在班上读你写的作文呢,说你写的有诗情画意,我看着写得也怪好的。” “可是我偏科呀,这样怎么能考上学呢。咱家里这样肯定供不起咱俩人上学,早晚也是我下来。” “他爹,你快再出去借借试试去呀!”妈妈使劲捅了一下爸爸。 爹使劲咂了一口嘴里的烟袋,顺手拿起一件上衣就出去了。 因为挂念着自己能不能上学,姐姐和我坚持一直等到爹回来。九点半多了,我俩都已经困的不行,接二连三地打着哈欠。这时,爹汗淋淋地回来了。我俩揉揉惺忪发涩的眼睛,站起来充满期待地望着爹。母亲也急忙问爹借着钱没有。“能串的门都串了,又弄到45块钱。现在半地里又不是年底,谁家都没钱。”说着就点上旱烟袋,自己抽了起来,因为吸得过猛,自己猛地咳嗽了一下。 母亲嘟嘟囔囔地算了一阵:加上原来的65,一共110,还差52呢。“明天我和你俩一块上学校和老师说说咱晚点交学费,又不缺了他的。” “妈,我还是不上了吧”,借钱无望,姐姐又说道,“咱家肯定供不起俺俩人一块上学,我学习不好,早晚还是得我下来,再说我也上够了,根本跟不上趟儿,上也是受罪。” “以后你会怨我们不让你上学的”母亲说。 “只要我想想那时候是我自己不想上的,我就不会怨你们的。听说那个厂里又收人了,我去学着包糖去吧,还能给弟弟挣点学费。” 经过一串串艰难而沉重的对白,姐姐就这样决然进了工厂。 这事发生在我们五年级毕业,即将升入初中之时,这年姐姐14岁。 (三)2002年寒假 为了让姐姐多学点知识,更为了修复我心灵上愧疚,我决定教姐姐。课本我都准备好了,就是我初中时的课本。 腊月二十八,姐姐终于放假了。第二天下午,吃完年夜饭,我问姐姐想不想学点英语。“我教你吧。”姐姐腼腆地笑了笑,接着又痛快地答应道:“行呀!学会了我也在厂里谝谝!” “‘How are you’是‘你好吗’的意思。用汉字标出读音就是‘好啊又’。他的读音用汉语标出来还怪对的。你看‘好啊又’不就是‘你好吗’的意思吗?” 我知道用汉字标英语单词的读音是学英语一大忌,可为了让姐姐尽快学会,我还是用了这种土方法。毕竟姐姐已经辍学好几年了,接受新东西比较慢,但她不停的练习着,我则几遍几十遍地说给她听,最后她还是学会了好几句。 可是好景不长,到大年初二,姐姐就被姐夫接到他家住了几天,初五再回娘家。这是家乡那地方女孩子出嫁前的风俗。尽管我很讨厌这风俗,也没办法。而到了初六姐姐又开始新一年的上班了。学习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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