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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2-12-03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玩真钱的游戏纸牌 点击:

    叔叔走投无路,苦恼已极。但是,幸好福马·福米奇似乎忘了关于白牛的事。当然,谁也不相信福马·福米奇会忘记这样重要的事情。大家都恐惧地认为,他准是把白牛藏起来备而不用,待一有方便的机会再把它亮出来。后来才发现福马·福米奇这时候已无心管白牛的事了,他另有他事,另有他操心的事;他的有益的、足智多谋的头脑里又在酝酿着另一些阴谋诡计。这就是他为什么终于让法拉列依安安稳稳地喘了口气。大家与法拉列依一起也都松了口气。小伙子高兴起来。甚至把过去的事也渐渐淡忘了;甚至白牛也出现得越来越少了,虽然有时候还照旧提醒他关于他的离奇的存在。一句话,如果世界上没有喀马林舞,也就天下太平,万事大吉了。

    必须指出,法拉列依跳舞跳得非常好,这是他的专长,甚至可以说是他的一种天赋。他跳起舞来精神抖擞,快乐无穷,但是他特别喜欢跳“喀马林的庄稼汉”。倒不是因为他非常喜欢这个轻狂的庄稼汉的孟浪的、不管怎么说也是无法解释的行为——不,他喜欢跳喀马林舞仅仅是因为听见喀马林舞曲,若不在音乐的伴奏下跳舞简直是不可能的。有时候,每逢傍晚,三两个仆人、一些车夫、一个拉小提琴的花匠,甚至还有几名使女,便在老爷庄园最后边的一个小空场上,离福马·福米奇远远地,围成一圈;奏起音乐,跳起舞,最后就喜气洋洋地跳起了喀马林。两把三弦琴,一把吉他,一把小提琴,一面铃鼓(驾御前导马的马夫米丘什卡打得一手好铃鼓)组成了乐队。大家不妨看看那时的法拉列依成了什么模样,他在观众的喊叫和笑声的鼓励下跳得如醉如痴,忘乎所以,精疲力尽;他尖声叫着,大声喊着,哈哈大笑,拍着巴掌;他跳着,仿佛被一种外来的、不可思议的力量所吸引,欲罢不能,他用鞋跟跺着地面,死劲赶上活泼的旋律越来越快的节奏。这是他最赏心悦目的时刻,如果不是关于跳喀马林舞的事终于传到了福马·福米奇的耳朵里,那这一切都会是好好的和快乐的。

    福马·福米奇大惊失色,立刻派人去找上校。

    “我只想从您那里知道一件事,上校,”福马开口道,“您发誓要完全毁掉这个不幸的白痴呢,还是发誓不完全毁掉他。如果是第一种情况,我立刻告退;如果不是完全毁掉他,那我……”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惊慌失措的叔叔叫道。

    “怎么,出了什么事?您知道他在跳喀马林舞吗?”

    “那……那又怎么啦?”

    “怎么那又怎么啦?”福马尖声叫起来,“您居然讲这种话——您是他们的老爷,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是他们的父亲!您说这种话还怎能健康地理解什么叫喀马林舞?您知道不知道这支歌描写的是一个卑劣的庄稼汉,他喝醉了酒,居然蓄意去干最不道德的行为吗?您知道不知道这个色胆包天的奴才企图干什么吗?他践踏了最珍贵的关系,可以说吧,他用他那双惯于践踏小酒店地板的农奴的破皮靴把这种关系一脚踩倒了!您明白,您用您的回答侮辱了我最崇高的感情吗?您明白您用您的回答也亲自侮辱了我吗?您到底明白不明白这一点呢?”

    “但是福马……这只是一支歌罢了,福马……”

    “怎么是一支歌罢了!您居然向我承认您知道这支歌而不以为耻——要知道,您是贵族社会的成员,两个品德优良、天真无邪的孩子的父亲,而且还是个上校!只是一支歌罢了!但是我相信这支歌是真有其事的!只是一支歌罢了!但是,又有什么样的正人君子能够承认知道这支歌,或者哪怕在随便什么地方听到过这支歌而不愧死羞死呢?您说,什么人,什么人吧?”

    “唔,你就知道嘛,福马,既然你问我。”羞愧得无地自容的叔叔憨厚地答道。

    “怎么!我知道?我……我……就是说我!……真是欺人太甚!”福马从椅子上跳起来,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陡地嚷道。他根本没有料到会有这种振聋发聩的回答。

    我不来描写福马·福米奇的愤怒了,上校因为不成体统和不能回答得随机应变,被可耻地逐出了道德维护者的视野之外。但是从那时起福马·福米奇就向自己发誓,非把跳喀马林舞的法拉列依就地拿获不可。每逢傍晚时分,当大家都认为他正在忙着什么事的时候,他就故意悄悄地走进花园,绕过菜园子,躲到大麻地里,从那里可以远远地看见正在跳舞的那面空地。他像个猎人在守候小鸟似的守候着可怜的法拉列依,他在快乐地想象,一旦成功,他将跟全家,特别是跟上校吵个落花流水。最后,他的日夜辛劳终于获得了成功:他窥见了喀马林舞!听完上面一段叙述以后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叔叔一看见哭着的法拉列依和听到维多普利亚索夫通报说“福马·福米奇驾到”(而福马在这个令人焦躁的时候突然大驾光临,出现在我们大家面前)要大惊失色,揪自己的头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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