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 同前。约克公爵府中一室
约克及其夫人上。
约克公爵夫人 夫君,您刚才正要告诉我我们那两位侄子到伦敦来的情形,可是您讲了一半就哭了起来,没有把这段话说下去。
约克 我讲到什么地方?
约克公爵夫人 您刚说到那些粗暴而无礼的手从窗口里把泥土和秽物丢到理查王的头上;说到这里,悲哀就使您停住了。
约克 我已经说过,那时候那位公爵,伟大的波林勃洛克,骑着一匹勇猛的骏马,它似乎认识它的雄心勃勃的骑士,用缓慢而庄严的步伐徐徐前进,所有的人们都齐声高呼,“上帝保佑你,波林勃洛克!”你会觉得窗子都在开口说话;那么多的青年和老人的贪婪的眼光,从窗口里向他的脸上投射他们热烈的瞥视;所有的墙壁都仿佛在异口同声地说,“耶稣保佑你!欢迎,波林勃洛克!”他呢,一会儿向着这边,一会儿向着那边,对两旁的人们脱帽点首,他的头垂得比他那骄傲的马的颈项更低,他向他们这样说,“谢谢你们,各位同胞”;这样一路上打着招呼过去。
约克公爵夫人 唉,可怜的理查!这时候他骑着马在什么地方呢?
约克 正像在一座戏院里,当一个红角下场以后,观众用冷淡的眼光注视着后来的伶人,觉得他的饶舌十分可厌一般;人们的眼睛也正是这样,或者用更大的轻蔑向理查怒视。没有人高呼“上帝保佑他”;没有一个快乐的声音欢迎他回来;只有泥土掷在他的神圣的头上,他是那样柔和而凄惋地把它们轻轻挥去,他的眼睛里噙着泪,他的嘴角含着微笑,表示出他的悲哀和忍耐,倘不是上帝为了某种特殊的目的,使人们的心变得那样冷酷,谁见了他都不能不深深感动,最野蛮的人也会同情于他。可是这些事情都有上天作主,我们必须俯首顺从它的崇高的意旨。现在我们是向波林勃洛克宣誓尽忠的臣子了,他的尊严和荣誉将要永远被我所护拥。
约克公爵夫人 我的儿子奥墨尔来了。
约克 他过去是奥墨尔,可是因为他是理查的党羽,已经失去他原来的爵号;夫人,你现在必须称他为鲁特兰了。我在议会里还替他担保过一定对新王矢忠效命呢。
奥墨尔上。
约克公爵夫人 欢迎,我儿;新的春天来到了,哪些人是现在当令的鲜花?
奥墨尔 母亲,我不知道,我也懒得关心;上帝知道我羞于和他们为伍。
约克 呃,在这新的春天,你得格外注意你的行动,免得还没有到开花结实的时候,你就给人剪去了枝叶。牛津有什么消息?他们还在那里举行着各种比武和竞赛吗?
奥墨尔 照我所知道的,父亲,这些仍旧在照常举行。
约克 我知道你要到那里去。
奥墨尔 要是上帝允许我,我是准备着去的。
约克 那在你的胸前露出的是一封什么书信?哦,你的脸色变了吗?让我瞧瞧上面写着些什么话。
奥墨尔 父亲,那没有什么。
约克 那么就让人家瞧瞧也不妨。我一定要知道它的内容;给我看写着些什么。
奥墨尔 求大人千万原谅我;那不过是一件无关重要的小事,为了种种理由,我不愿让人家瞧见。
约克 为了种种理由,小子,我一定要瞧瞧。我怕,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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