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说，小孩儿拿东西不算偷。偷是人最古老的一种本性。在我们人类还是孩童的遥远年代，大地上长满瓜果。那些瓜果不是任何人的私有财产，我们处在孩童时期的祖先，看见果子就伸手采，遇到西瓜就弯腰摘。千万年里他...

那时候，我喜欢在秋天的下午捉蜻蜓。蜻蜓一动不动地趴在向西的土墙上。也不知哪来那么多蜻蜓，一个夏天似乎只见过有限的几只，单单地，在草丛或庄稼地里飞，一转眼便不见了。或许是秋天人们将田野里的庄稼收完、草...

我想听风从很远处刮来的声音，听树叶和草屑撞到墙上的声音，听那根拴牛的榆木桩划破天空的声音。 什么都没有。 只有空气，空空地跑过，像黑暗中没偷到东西的贼。 西边韩三家的院子只剩下几堵破墙，东边李家的房子倒...

秋天的一个深夜，我从长途客车上下来，穿过黑暗寂静的县城，回到自己的家门口。 我敲了几下院门，没有人回应。妻子和女儿都已熟睡。我又跑到楼后，对着窗户喊了几声，家里依旧静悄悄的。记忆中，我从未这样晚回家。...

仓房是从来不让外人进去的，里面装着我们家所有的粮食，还有农具、皮货之类。这些东西，都是不能让外人看见的，尤其仓里的粮食，那是一个家庭最大的秘密，是多是少，不可外泄。仓房没有窗户，只在接近屋顶的高墙上...

縻在渠沿上的一头驴，一直盯着我们走到眼前，又走过去，还盯着我们看。它吃饱了没事做，看看天，眯一阵眼睛，再看几眼苞谷地，望望地边上的村子，想着大中午的，主人也不牵它回去歇凉。终于看见两个不认识的人，一...

驴看到一家一家的驴被卖了，换来了三轮摩托。一辆辆摩托车在路上飞驰，驴车追不上。摩托车和驴车一起出村，摩托车跑到老城办完事回来，驴车还慢悠悠地走在半道上。 来村里推广摩托车的人说：你们的好时光都让驴和驴...

当我走了，那滩芦苇会记得我。那棵被我无意踩倒又长起来、身子歪斜的碱蒿会记得我。那棵树会记得我。当树被砍掉，树根会记得我。根被挖了，留在地上的那个坑会记得我。树根下的土会记得我。 多少年后我如烟似风的魂...

有时想想，在黄沙梁做一头驴也是不错的。只要不年纪轻轻就被人宰掉，拉拉车，吃吃草，亢奋时叫两声，平常的时候就沉默，心怀驴胎，想想眼前嘴前的事儿。只要不懒，一辈子也挨不了几鞭。况且现在机器多了，驴活得...

如果我们要求不高，一小洼水边，一块土下，一个浅浅的牛蹄窝里，都能安排好一生的日子。针尖小的一丝阳光暖热身子，头发细的一丝清风，让我们凉爽半个下午。 我们不要家具，不要床，困了你睡在我身上，我睡在一粒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