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的一个夜里,我在梦中听到一个声音对我说:你是一个懦夫!然后是一阵刺耳的笑声。 “不!”我在喊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两只眼睛睁得很大。口里喘着粗气。睡衣全湿透了。 我一个人坐在床上,等身上的汗干了,然后把身子缩进了被子里。那个声音却还在我耳边响着。我完全没有了睡意。一个人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心里乱糟糟得。 第二天起床,看到镜子里的我,眼睛红红的。 那天,我收到了一封梦儿的来信。 她的文笔很好,像细雨一样,慢慢的湿润了我的眼睛,也湿润了我的心。 我们相“恋”了四年。但我总好像不明白恋人和朋友之间有什么区别。直到有一天,我才清醒过来,原来我是那么真挚得爱着她。 五年过去了,她来了第一封信。仍然和以前一样,娟秀的文字,整封信中没有一处涂改过的痕迹。她的文字穿透了我的心门。那个我细心修补过的门,在她面前依然是那么的不堪一击。这么多年以来,我小心地收藏着那段往事,把它埋在心湖的深处。而现在,却清晰的浮现在水面上。 我上了大学,她因为同我的感情纠葛而没能考上大学,还在补习。而我的学校也离家不远。所以每个星期天都会回去看她。尽管如此,我们还每个星期都有信给对方。那是四月一号,星期五。上午我收到她的一封信。连称呼总共四十七个字。 小龙:生命的颜色? 天空的彩虹,有没有属于我的色彩? 为什么爱的河流中总有那么多颗心在飘流,没人捞起她? 梦儿草 三年了,她没有考上大学,但这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我们的感情。我每个星期五下午都要回去看她,晚上一起去走铁道,边走边说(我们最亲昵的动作就是会心时看着对方的眼睛)。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我们总是以上封信作为开场白,“也许我知道,也许我不知道,但是每个人生命的颜色怎么会一样呢?我知道,我的颜色是白色的,你是什么颜色,这就要看你自己要什么颜色。对于你,现在最合适的颜色肯定是白色。那是一种纯净的色彩,没什么能比得上它。天空中的彩虹,只不过才七种颜色,人的一生应该是丰富多彩的,任何一个也不能代表全部。” “虽然,白色并不属于这七中色彩中的任何一个,但我要七色中的一种,也是一种纯净,难道你心中只有白色才是纯净的?别的色彩同样也是纯净,包括繁杂的色彩,也是一种单纯。就像你一样,复杂的心理背后,同样是一种单纯。不过是你自己把追求的过程变得复杂化了而已!”她总能一针见血。我喜欢这种直接进入的方式。 “你是说我很多时候的感情其实就是无病呻吟?你所谓的感情就是这样的吗?那你为什么要去寻找你所谓的爱情,说什么爱河中飘浮的心,不过是你自己的个人感觉罢了。谁活着不是一种感觉?谁活着不是想给那颗飘浮的心找一个停留的岸?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像孤儿一样,父母给了我们一个身体,可我们的心却总是没有自己的家园,于是,我们在寻找着。也许找得到,也许找不到,可我们总不愿意停下来等,等什么,等待的过程中,我能看到生命在流逝。或者说,人生就像从一个陷井跳到另一个陷井,但没有人愿意永远停在一个不变的井中。我的全部就在这个跳的过程中。” “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方式,每个人都走着不同的路。但终点都是一样的。生活不会因为你跳或者不跳而改变。你跳的过程,是在寻找一种激情而已。如果你真是一个浪子,走得再远,你也没有驻足的地方,因为,你从来就不愿意停留。你的心永远也不会找到一个家园。女人从不去寻找,因为,从来我们都不曾真正的离开过。我们就是家,就是炊烟!” “那男人在你是眼中,就像风筝一样,拼命地冲向天空,想摆脱各种束缚,包括那条牵引自己的线在内。但最终仍然会精疲力竭地落回大地,回到女人的怀抱?那么你在那颗飘在爱河中的心肯定是没有人捞起来了,要么男人还在天上飞着,要么已经在女人的怀抱中安然的睡着了,谁还会去管你那颗心中呢?”我们都知道这样的谈话会让对方受伤,也正因为这样,我们年青的心才靠得是那么的近。 “这颗心不是我的,是所有痴心的女人的。那颗心并不一定是给男人去捞得。它飘浮在爱河中,这就够了。女人天生爱作梦,在爱河中飘浮的过程,就像你跳的过程一样,同样是在寻找一种激情。你也是一个爱作梦得人,不过你是一个男孩而已!” “我不是男孩,我是个男人!” “是个男人!”她笑了,“不过现在的你还只是一个半大男人!” 我也笑了。她太了解我了。我是一个爱作梦的男孩,很多时候我生活在自己的想像中。我的外表和我的真实年级似乎有些差距。我们说着许多只有我们才能懂的话。说话的时候,我觉得自已像个男人。但我并不知道我看她时的目光,只是一个男孩才会有的。但我相信他不会知道的,因为夜色已经盖住了一切的表情。我们不再说话,坐在铁轨上。 真是奇怪,四月的天像七月一样的热。黑夜的来临丝毫没有让空气冷却下来。 她住在校外,一个亲戚单位的宿舍里。走到大门口。她停下来,对我说:“你的脸全是汗,上去洗把脸再回吧!”我迟疑了。但还是点了点头。 周未的单位里,四处静悄悄的。整个宿舍楼里,只有几个窗口亮着灯。我跟着她走在没有灯的楼梯上。脚底下磕磕绊绊的。楼道里黑漆漆的,我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最后一个拐弯处,楼梯忽然少了一级,我一脚踏空,向前冲了一步,出于本能,一把抓住了她的衣服。 黑暗中,一只手伸过来,放在了我的手中。和我的手一样,那只手湿湿得,在发烫。我用力的握着,有点滑。终于到了门口,我长长得出了一口气。四层楼,却好像走了一个世纪。那只手依然在我的手中,滑滑得。她用另一只手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那只温暖的手示意我进去,我的手跟着那只手进去了。随即,我关掉了门。心里有了一种安全的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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