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鲁迅欲邀请周作人详谈一次,但被拒绝。入夜他在日记中记下寥寥几字:“上午启孟(周作人字启孟)自持信来,后邀欲问之,不至。”次日黎明,鲁迅早起,四处看屋,准备搬出八道湾胡同。在朋友的帮助下,鲁迅借了800元大洋,在砖塔胡同置下了个简单的四合院。1923年8月2日,鲁迅带着妻子朱安,永久地离开了他一手经营且居住了四年的八道湾大院,搬入西四砖塔胡同61号小院。
10个月后的1924年6月11日,鲁迅回到八道湾胡同的旧宅,准备取走自己的书籍及一些什物。周作人与他的日本妻子羽太信子冷不丁由后院冲出来,向鲁迅破口大骂。羽太信子不解气,匆忙间返回室内用电话招了两个人过来,大有与鲁迅秋后算账之势。当着众人的面,周作人夫妇像泼妇骂街似的,将鲁迅浑身上下骂了个遍。周作人更是丝毫不顾及手足之情,居然拿起了一尺高的狮形铜香炉奋力向鲁迅头上掷去,幸亏旁人接住拖开,才不致击中。关于此事鲁迅日记是这样记载的:“……下午往八道湾宅取书及什器,比进西厢,启孟及其妻突出骂詈殴打,又以电话招重久及张凤举、徐耀辰来,其妻向之述我罪状,多秽语,凡捏造未圆处,则启孟救正之。然后取书、器而出”。据当时在场人言,周作人更是丝毫不顾及手足之情,居然拿起了一尺高的狮形铜香炉奋力向鲁迅头上掷去,幸亏旁人接住拖开,才不致击中。但鲁迅的小弟周建人在1983年则提供了另外一种回忆:“我听母亲说过,鲁迅在西厢随手拿起一只陶瓦枕(一种古物),向周作人掷去,他们(周作人夫妇)才退下了。”
鲁迅缘何搬出八道湾,周氏兄弟又因何大打出手,这至今仍是一个迷。更让人不解的是,两位当事人至死谁都没有再提这件事,也都不愿再提这件事。这就为这件事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因而也使之成为中国近代文学史上的一桩公案。周建人在《鲁迅与周作人》一文中这样写道:“两人是怎么分手的呢?如今回想起来,颇有独特之初,它不是表现在政见的不同、观点的分歧,而起源于家庭间的纠纷,造成兄弟失和。”
据周建人讲,鲁迅三兄弟搬进八道湾后,家中大权便握在了周作人的日本妻子羽太信子手中。鲁迅当时的月收入为400大洋左右,他除留下香烟钱和零用花销,绝大部分薪水交给羽太信子掌管。在生活上,羽太信子摆阔气讲排场,花钱如流水,没有计划和节制。家里雇了六七个仆佣,每餐饭如果稍不合口味,便撤了另做。孩子上学,雇有专门的黄包车夫。遇有家人偶感风寒,必延请索价不菲的日本医生。从当时鲁迅兄弟的收入情况看,600个大洋折合成现时的人民币,约为3万元左右,怎么看都是白领阶层,只要安排得当,一家人的日子会过得舒适安逸。问题在于羽太信子除了肆意挥霍外,根本就不会持家。至于周作人,从不问这类凡间俗事,一头扎进他的“苦雨斋”,潜心治学。鲁迅从兄长的角度出发,当然不能容忍羽太信子如此挥霍无度,待至后来,因校方拖欠,他的薪水往往不能按时交出来,一家人的开支无形中短出了一截,加之他曾数度规劝弟媳,于是,矛盾便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对此,他们的母亲鲁瑞老人曾伤心地对人说:“这样要好的兄弟突然不合,弄得不能在一幢房子里住下去,这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道理来。我只记得,你们大先生对二太太当家,是有意见的,因为她排场太大,用钱没有计划,常常弄得家里入不敷出,要向别人去借,是不好的。”鲁迅本人后来对许广平说:“我总以为不计较自己,总该家庭和睦了罢,在八道湾的时候,我的薪水全交给二太太,连同周作人的在内,每月至少有600大洋,然而大小病都要请日本医生来,过日子又不节约,所以总是不够用,要四处向朋友借,有时候借到手连忙持回家,就看见医生的汽车从家里开出来了,我就想,我用黄包车运来,怎敌得过用汽车运走的呢?”对此,鲁迅与周作人共同的挚友许寿裳也曾说过:“他们兄弟不和,坏在周作人那位日本太太身上,据说她很讨厌这位大伯哥,不愿与他一同住。”
当然时下也有一说,说周氏兄弟失和是因为鲁迅的不检点。据说,周作人的夫人信子在日本时就欲攀鲁迅(一说,其曾与鲁迅同居)。不成,就在鲁迅先期回国后与周作人同住。到中国后已是周作人夫人的信子仍对鲁迅不死心。当时鲁迅虽与朱安结婚多年但却一直不肯同房,无夫妻之实。信子由爱生恨,谎称鲁迅窥视其洗澡多次,遂使兄弟反目,逼鲁迅走人以占其家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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