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猜想,小慧一定是她幼年时代的朋友,一个沉落在记忆深处、也许早就
故去的人。不,不是也许,而是一定。不知道为什么我敢这样肯定,妈在那个时候,
呼唤的肯定是两个早已死去的人。
还有,说她那间病房是鬼住的地方又是怎么回事?
总之那时我和妈一到晚上就像中了邪,我不是挚爱妈的女儿,妈也不是爱我的
妈了。
可是一到白天,我们又都为对方竭尽着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气。
也曾分析妈为什么老“闹”,误以为是她身边有我照料的缘故。如果没有我的
照料,她也就无所依赖,无所依赖还能向谁“闹”呢?也许早就可以自立了。
所以我对妈说:“您比我强,您老了跟前还有我,我老了跟前还有谁呢?只要
您能恢复健康,我宁肯死了都行。”
或许她辨出个中和埋怨,即便地老天荒何尝会有因她而无我的荒谬?又忧虑我
果然落到那种境地,还要考虑为我的埋怨留下伦理道德上的余地,含蓄地辩驳道:
“你可以到唐棣那儿去。”
我却斩钉截铁他说:“我才不去呢。”
我为什么这样说?
是生怕妈不明白我的埋怨,非要把为我留下余地、躲在含蓄后面的妈推到前面
不可?是批评妈对我的依赖?
是以我晚年的独立,来表白自己对妈老有所养的功绩?
是以我独自的晚境,来衬托妈老有所养的优越?
一到白天妈就清醒了。她一清醒过来,就为自己晚上睡着就“闹”的事情着急。
她不知怎么想的,认为这是睡得不沉的缘故。所以白天更不睡了,到了晚上也尽量
延迟睡觉的时间。以为熬得越晚,睡得越沉,睡得越沉就越不容易发作。
病房里有一个看护植物人的谢阿姨,我给她一些钱,委托她在小阿姨替我值班
黑ICP备54866414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