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庸猛地后退了一步:“你,你是谁?”
蒋柒突然笑起来。
李庸怔怔地看着她。
终于,蒋柒收了笑,说:“李哥呀,你太疑神疑鬼了。朱环也是。”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说的话?”
“真是这一句呀?我不过是随口胡说,想吓吓你。想不到,你长得这么壮实,胆子却这么小。”
“你刚才的举动太恐怖了。”
“现在,你还怕我吗?”
“……有点。”
“我是蒋柒,有什么可怕的?”
“现在我觉得你不像蒋柒了……”
“好了,回家睡吧。天亮之后,你见了我,我就是蒋柒了。”
说完,她一闪身,消失在门洞里。
第二天一早,黄太就死了。
这一天是一月二十三日。离朱环煮猫那个日子相隔二十天。
本来,他输了两天液,烧已经退了,神志也清醒了。可是,他却死了,死得莫名其妙。
这天大清早,黄母醒来后,感到头昏沉沉的。
她嗅了嗅,闻到房子里有一股怪味,好像是煤气。
她急忙喊黄太,喊了半天,他都没吱声。
她一点点爬下地,拄着拐杖,艰难地挪到厨房。
煤气灶上的阀门好像关着。
她扭了扭煤气罐上的阀门,发现没有关,赶紧关上了,又紧了紧煤气灶上的阀门。
接着,她挪到黄太的卧室前,发现他的门锁得死死的。
老太太感到事情不妙,使劲敲门,不见回音。
她慌了,挪到门口,连呼:“来人啊!”
李庸出去买早点,正巧路过黄家的院子,第一个听见了喊声,就冲了进去。
一进门,李庸就闻到房子里有一股煤气味,立即把黄母抱了出来,放在院子里一把乘凉的藤椅上,然后又一次冲进屋里。
他踹开黄太的门,把脸色铁青的黄太抱出来……
实际上,这时候黄太已经死了。
黄太家的煤气管没有任何泄漏。
那么,他是怎么死的呢?
肯定是煤气灶上的阀门没有关紧,导致了他煤气中毒。而黄母的房间离厨房远一些,才得以大难不死。
是这样吗?
不知道为什么,邻居们都隐约感到这件事的背后有一股阴森之气。
可是,没有人第一个提出疑问。
在众人的缄默中,黄太死于意外就成了定论。
事后回想这件事,误就误在当时黄太的母亲去紧了紧煤气阀。
这个动作把所有人的判断都引到了一个错误的方向,掩盖了一个巨大的杀机。
黄太的丧事是邻居们帮着办的。
尽管他母亲哭得死去活来,抓住黄太的手死死不放,可是,黄太还是被大家送到了火葬场。
黄太被草草火化了,费用都是街坊们凑的。
几天后,黄母就卖了房子,住进了养老院。
一个新邻居搬了进来。
[NextPage回 归]
回 归
这天晚上,李庸本来应该去值班,可是,他请了假。
虽然在家庭地位方面,李庸和朱环是女上男下(包括两个人**的姿势),但是,朱环毕竟是女人,隔壁刚刚死了人,她无论如何都不敢一个人在家过夜。
虽然李庸在家,朱环的心里还是有点虚。
她紧紧靠在老公结实的肩头上,听着窗外的动静。
李庸也睡不着。
他的眼前总是出现黄太那束在脑袋后的“马尾巴”。
这个晚上,他鬼使神差地联想到,那天偷粮食的人可能正是黄太。
一个大活人,昨天还好好的,昨天李庸还见了他,他在暮色中朝李庸谦卑地笑了笑……今天就变成了一捧灰。
那长长的头发现在也变成了灰。
李庸恍恍惚惚看见那条“马尾巴”走进了一条很深邃的胡同。
他追了进去。
脚步声很响,“噔噔噔噔……”
黄太明明听得见身后有人追他,却始终不回头,只是加快脚步朝前走。
那胡同越朝前越窄,越朝前越黑。
李庸终于赶上了他。
“黄太,是你吗?”李庸在他背后喊道。
黄太突然停下来。
李庸也猛地停住了脚步。
黄太慢慢慢慢转过身来。
他竟然长着一张毛烘烘的猫脸。
李庸忽然意识到,这就是黄太摘掉面具之后的样子。
黄太的胡子寥寥几根,朝两腮横生,微微颤动着。他的眼珠是黄色的,像两个带花纹的玻璃球。他的鼻子长得很精致。因为毛太密集,暂时看不见嘴。
突然,他的下巴张开了,露出血红的舌头和惨白的牙齿。
接着,他盯着李庸嚎起来。
那嚎声是弧形的,开始很低,突然拔高,越来越高,高到了极限,高过了极限……令人头皮发炸!最后,陡然滑落下来。
随着这声嚎叫,黄太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李庸希望这声嚎叫能引来警察或者保安,可是,他四下看了看,还是没有一个人。
黄太叫完之后,伸出舌头围着嘴舔了一圈,又伸出毛烘烘的爪子,挠了挠脸,说话了:
“戒指我已经还给你了,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李庸打个冷战醒过来。
朱环已经睡着了。她的头发散在枕头四周,乱七八糟的。
李庸轻轻翻了个身,回想梦中黄太最后那句话,越琢磨越奇怪。
他转头朝梳妆台上的那个茶叶盒看了看,心怦然一动。
他轻轻起了床,走向了那个茶叶盒。
他真怕那枚戒指突然又出现在茶叶盒里。
可是,他心中那个恐怖的预感却像钉子一样固执——那戒指回来了,就在那里面。
他拿起那个本来空着的茶叶盒,“哗啦”响了一声,把他吓了一跳。
他打开灯,扭开茶叶盒一看,正是那枚戒指,金黄色和老绿色组成一种他极其不喜欢的古怪颜色。
“朱环!”
灯光刺眼,朱环醒过来,用双手挡住了眼睛。
“戒指回来了!”
“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你自己看!”李庸把戒指举起来。
朱环一下就坐起来,瞪大了眼:“你在哪里找到的?”
“就在这个茶叶盒里啊。”
朱环光脚跳下地,走过来,一把把戒指夺过去,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愣住了:“咦,这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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