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足疗店里做杂工的期间,每天都需要跟一些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交往,有温文尔雅的绅士淑女,也有被称为贵宾的公司老总,当然也少不了一些喝醉酒的顾客。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接客,是发生在某天的夜班。 “五楼收到请讲,贵宾四位请接待——”随着一楼吧台用对讲机传来的声音和即将上升到五楼的电梯,我娴熟地准备了果盘和水,等待着电梯门的打开。这里的规则是,如果来顾客的话一楼吧台会用对讲机通知顾客所去的楼层的吧台,而我,那天就是在五楼值班的杂工。电梯门刚一打开,我便鞠了一躬:“你们好,欢迎光临——”他们的衣衫不整表现出了社会上的那种散漫,但这并不奇怪。 顾客被我带进了名为“静处”包间,我随后送去了果盘和水脱口而出了一句:“请慢用——”正当我准备走出包间时,穿黑色衣服的顾客突然间大声叫嚷起来:“都是常客了你还送的水?红茶!” “稍等,一壶红茶。” “红茶!” “稍等。” 我退出了包间,回到了吧台询问另一个服务员,客人要的红茶是消费的还是送的。她说这包客人是经理介绍来的所以是送的。 “果吧收到请讲,泡一壶红茶。”我对着对讲机通知厨房泡茶,那服务员开了茶水的单子。 顾客越上越多,茶水还没有来得及被端下来五楼的包间就全满了,我又去接待了别的顾客,回到吧台后就去安排了技师。一到夜里,顾客就多了,这天也不例外,因为顾客太多所有上班的技师也开始上钟,即便如此,还有一大堆顾客需要等一个多小时才可以等到技师。一时间,这些包间里的顾客变按起了铃呼叫服务员,加水的,要饺子的“蜂拥而至”,从包间里出来的技师一边让我安排加钟,这里加钟的意思就是加时,这代表着其他还未做足疗的顾客需要等更长的时间。店长,领班也开始帮忙了,这个服务机器飞速运转着,可是还是忙得不可开交。 领班和经理去了一楼,他们刚下去,“静处”包间按起了铃,我端着水壶进了包间,“你好,服务员。”我敲门而入。 “技师需要等多长时间?”穿白色衣服的顾客开始发问。 “现在都要等一个多小时。” “啥?我都来了这么长时间,还要等一个多小时?” “那我现在去催一下。” “茶呢?” “现在还正在泡,请稍等。” 按照规定,服务员是没有权利让技师在一个包间停止上钟而去另外一个包间,我看着吧台电脑上显示的一个小时十五分钟,心里面七上八下。因为客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一眼扫了过去,看到了每个没上技师的包间都要等好长的时间,没有等的时间比一个小时更短的包间。 茶水被厨房端了下来,别的服务员把茶水送进了包间,即便是站在吧台,我也能听到来自各个静处包间的叫骂声,我在各个包间之间来回穿梭,时间也在匆匆地溜走,夜幕更深了,静处包间又按起了铃,此时我正在别的包间服务,这个时候另一个服务员便走了进去。 我所在的包间也在问我技师要等多长时间,我重复着那些简单的”现在客人有一点多,技师要等上个一个多小时”的话语,让我欣慰的是,客人也很通情达理,平和地回应我:“没事,我能理解你。” “谢谢!”我如释重负地鞠了一躬,我随即退出了包间,但我还没走出包间时,就听到玻璃水壶被摔碎的声音。走出包间后,我立刻就反应了过来,“静处”包间的那个穿白色衣服的顾客终于在骂骂咧咧中摔碎了盛了半壶水的玻璃水壶。我一惊,稍许片刻,为了避免从“静处”包间经过,我从水房绕回了吧台。 包间外炸开了锅。 另一个服务员赶过去了,一面劝顾客冷静:“技师马上就到,请稍等。”一面处理掉地上的玻璃碎屑,正在上钟的技师也走出了包间和服务员一起维持秩序,但这位顾客趾高气昂,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我的脑海里闪出了快叫领导来的念头。夜,更深了。 “领班收到请讲,来一趟五楼!”领班来了,他三言两语把客人带回了包间,一番言语之后,顾客的情绪稳定了下来。领班让我给他们送去了西瓜,并且又通知厨房泡了一壶茶水。 那服务员回到吧台后,告诉我顾客把水壶摔了,并且说:“你不知道,上夜班的,这事情多的很,那叫啊骂啊的,还有得客人直接就躺在电梯里的,你不知道……” 我听着她的娓娓道来,脑海里忽然回放起了就发生在几天晚上顾客出手打服务员的场景: 顾客问我:“技师怎么还没来?”“再等40分钟。”“前台说等15分钟,现在都等一个小时了。”客人带着怒气去了吧台。 “你没等一个小时。”“那等多长时间。”我看了本子上记录的时间说:“42分钟。”客人板着怒气:“你的意思是我等时间还不够长。”我赶忙给顾客到了一杯水,试图敲灭他的怒气:“其实你要等的时间也不是40分钟,也就是三十多分钟吧……” 话还没说完,顾客就上了一拳。 |
黑ICP备54866414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