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开头,一定是在一片湖面。波光切割着日影,我确信,这是一场黄昏,懒得看天的人总是从水的反射猜测太阳的落幕。水里一定什么都有,有一切的幻影和泡沫,把人望穿。岸边也一定有芦苇,还得挺立,像是一切老套而无新意的离别的背景,文*的那种。 藏着的,是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多不起眼,在这个地方,没有别人,自然就没人起眼。店长大概也是孤僻的象征,把店开在这种地方,没有顾客,甚至没有游客。这地,严格来说,应该是卖咖啡的,不过从来没有卖出过一杯,但咖啡豆一天比一天少。从晨间到下午,总是能听到磨碎咖啡豆的声音——沙沙沙——或是磨碎其他的声音。店长站在吧台前做咖啡,眼睛里没看着操作台,手上一直没停,只是涅愣愣地盯着门和窗之类的地方,风一吹,草一动,他总要用一种殷切的目光看向外面,待风止,他便也像静止了一般,躯体,头部和眼神的关系让他显得像座雕像,只是手还在忙碌。“害”他的小胡子叹了一声,“嗯”他的沾满灰尘的黑西装也慨了一句,他背后的墙上,挂着一个黑色的陈旧的空相框。 总是要来的,夕阳的落幕。一个女人的身影,慢慢从远方走来,日光也被打乱,湖面也荡起波澜。店长总是像以前一样,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缓缓看向女人走来的方向,他用尽仅有的一丝精气,将眼神伪装得坚定和不屈。 他开始少有地收拾起桌子来,正对吧台的那张。 咯——哒,咯——哒,女人的高跟鞋踩着外面松软的泥土,却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她像是一阵清风,正要吹去这店里的浮沉,又是一阵花香,带了的总是美好的事物。哒,他的小胡子像受惊似的抖了一下,哒,他的黑西装也颤了一下,古朴和典雅和肮脏的氛围正被缓缓打破。一切突然看起来那么的不自然,女人的到来,店长额头上少见的汗,被擦得一尘不染的桌面,以及这家店的存在,多么的不自然和事与愿违。入店的风铃缓缓拉响,夕阳的光似乎也要到了尽头。 店长不合时宜地地头次走到吧台外,慌忙而又勤恳地收拾着正对吧台的那张桌子。他的手流露出少见的慌张,明明已是老态龙钟的肮脏不堪的手,却要慌乱的像个思春期的小伙子的手,一样的红涨与害羞。但很快,这难堪的丑态被压了下去,被一种深藏于内的力量压了下去,它随着女人的脚步声而愈发加强,一种熟悉的罪恶与无奈和绝望的力量像积压了三千年的洪水突然爆发一样压垮了这羞涩的稚嫩而苍老的双手。每一时的冲动,都是要被镇压下去的,像是任意一场没有准备的暴乱,总是会被早有准备的皇帝给镇压下去。 他的表面归于平静,像是往常那样,像是他从未因为任何人而改变过那样,像是又对这世间无所谓的那样,表面上。他的眼,放的更低了,本只在案板上的视线,现在低到桌面底下去了,他看到地上的蚂蚁,正疯一样地逃离这里,去到其他要比这广阔得多的天地,不带任何的行李。 女人坐下,不在他收拾的那张桌上,在另一桌背对着吧台的那一桌。老板转过身去,头对着那背后的空相框,身子还侧着点,屋外的一切和屋内的所有,就皆成了他的背景。他拿出所有的咖啡豆,选出最好的那一把,有用了少用的高端仪器和容具,做了杯咖啡。咖啡的热气是倒着升的,并非是自由地扩散在空气中,而是重重地坠到水面上,像是某种约束,让它再也无法像它其它的兄弟那样,飘散在空气中,被自然所接纳。 咖啡也不知是谁拿给女人的,反正没人见到的一瞬间,这杯咖啡就到了女人桌上了。她没有觉得这沉降的咖啡有趣,只是端详下,看看它最后的结局,或许它能再次升起。结果还是那样,热气重重地捶在水面上,甚至捶出了一阵波澜,和一到裂缝。她注视着,或许有所转机,但那热气继续下沉,直到消逝。 女人举起这杯咖啡,将杯子缓缓倾斜,一道细长的痕迹缓缓流下,如泪般从杯壁流下。一滴一滴,滴落在地面,声音很小,只是微弱的啪嗒啪嗒声,和没有一样。女人很小心,她已经用了十分的注意力让它缓缓流下,让店长不会回头。这个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或许也不长。咖啡里,渐渐流出了血一般的红色——这杯咖啡,快见底了。杯口也慢慢出现了裂痕,裂成眼睛般大小,血色的咖啡从这眼里流出。店长直视那只空相框。相框里好像是真的有什么,有什么看不完的东西,有店长一生都在看的东西,也有看不到的东西,店长看了一生都看不到的东西,吸引住了他,让他无法回头去看那被肆意倾泻的咖啡。 血色的咖啡摩挲着周围的空气,似乎能摩挲出声音来,那是一种似婴儿的啼哭,却像是撕裂般的惨状,撕裂着,痛苦着,它像是在求救,求女人不要把他倒掉,求店长能放下对相框的念想。它还是被倒掉了,永远埋葬于土里,但地狱或天堂并没有多出一分邪恶或皎洁的灵魂,它就这么被倒掉了。 女人起身离开,还是那熟悉的咯——哒,咯——哒声,这次,声音越走越远,店长猛的一回头,已经只能看到女人的背影了。女人已经走出了店铺,脚踩在不属于店长的夕阳下,店长想追出去,这间易发平台干什么的像是有魔力一样,在门口有一张无形的障壁。他痛苦地嘶号,用手近乎疯狂的捶打这无形的障壁,在这间易发平台干什么的的面前,他的力量是多么地无力,他的泪似刚才的咖啡般流下。无奈的情绪比他本人走得更远,他被自己的灵魂和易发平台干什么的的障壁夹在当中,他放声痛哭,捶打着任何他能达到的事物,障壁和他的灵魂。鲜血开始从他的口中迸出,他的眼睛被眼泪无情的侵蚀,眼睛出现了和刚才杯壁一样的裂痕,仿佛也碎了一般。 就这样,他死在了无形的障壁的无形的灵魂间,在他死后,他的灵魂依旧推着他冲破易发平台干什么的,他的尸体,在二者的推力下,一天比一天破碎 |
黑ICP备54866414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