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耳中灌满疫情,心中烦闷,便出门随意信步。隐约传来时断时续的箫声,便寻声而去。箫声是从一个别致的小院传出的,是那种带花园的望江越层洋房。透过实木栅栏院墙的缝隙,可隐约看到开着灯的窗。窗内的灯光并不明亮,昏暗中可见一女子的轮廓,正在专注地吹箫。虽说只能看轮廓,那“剪影”仍显清秀婀娜。我边走边寻声寻觅这难得的箫声。箫声低沉,悲泣呜咽,这如此撩人的、揪心的箫声,让我的心紧缩起来,脚步也更加沉重了。 箫声渐远,耳边掠过的箫声却把我的思绪拉回到很多年前,让我想起在省城读书时曾听过的那醉人的箫声。 一天,我去书店买书,新买的几本书用塑料手拎兜装着,我把塑料手拎兜系到自行车车把上,骑车返回学校。行经一条小巷时,低头一看,几本书都丢了。是系在车把上的手拎兜下边漏了。我焦急地回头去找,一个小妹妹手拿着几本书迎面走来,“这是你丢的书吧?”她用悦耳的声音问我,随手把几本书还给我。“谢谢!谢谢!”我丢的书都被她捡到了,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里是一条并不宽的小巷,小巷并不热闹,小巷两边是日式外置楼梯的二层小楼。我反而觉得在这繁华大都市,能住在这样幽静的小巷很难得。我最不喜欢上晚自习,吃过晚饭总喜欢出去走走,小巷是我必经之路。 有一天,经过小巷时,偶然听到悦耳的箫声,沿着声音看去,在二层小楼的水泥楼梯折返的缓台处,一个女孩在全神贯注地吹箫,这不就是捡到我书的女孩吗? 从那以后,我每天都会不知不觉地经过这里,特意聆听那美妙的箫声。有一天,女孩没有吹箫,而是手拿着箫站在路上,笑着看着我走过来。我感觉紧张、尴尬,说:“谢谢你捡到我的书。”她笑笑没说话。我问,“你为什么每天吹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问这样一句话。“我想进长影乐团。”这样面对面站着,我才有机会打量她,她身段修长清秀,瓜子脸,大眼睛,扎两根到肩膀的小辫。 听家人说我有一个舅舅在长影乐团,我便打听地址,买了水果前去拜访。现在想太幼稚了,进长影乐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然是白跑一趟。 以后的日子,我依旧在小巷遛弯,还是寻觅那悠扬的箫声。时间飞逝,我毕业了,第二天就要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这有故事的小巷了。晚饭后我急匆匆来到小巷,想再听一次我喜欢的箫声。不知为什么,今晚没有箫声,我只好败兴而归。 我坐上黄河路客运站回家的客车,心里还想着那箫声。车启动了,转弯上人民大街。这时却意外传来那熟悉的箫声,我向车窗外一看,那女孩就在不远处的路边的一个消防水鹤的台阶上坐着吹箫,眼睛看着我的方向,腾出手来挥舞着。我隔着车窗也挥着手,车子无情地离开了,那醉人的箫声却魂牵梦绕地一直萦绕在我的心中。 一年后的一天,我陪领导来省厅开会。间歇时我又跑到那曾经的小巷,小巷大部分已经拆迁了,这的居民已经搬走了。我伫立了许久。心中仿佛依然能听到那迷人的箫声,只是曲调变得越发低沉,越发忧伤。我不知道人生是不是就应该这样惆怅和悲凉。 岁月如梭,这么多年过去了,在我心中还驻留着当年的箫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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