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上来!耐利!用力!只一步了!用力!”卡隆与代洛西、可荣谛齐声
喊。耐利吁吁地喘着,用尽了力,爬到离平台二英尺光景了。
“好!再一步!用力!”大家喊。耐利已攀住平台了,大家都拍手。先生说:
“爬上了!好!可以了。下来吧。”
可是耐利想和别人一样,爬到平台上去。又挣扎了一会儿,才用臂肘靠住了平
台,以后就很容易地移上膝头,又伸上了脚,结本居然直立在平台上了。他喘着,
微笑着,俯视我们。
我们又拍起手来。耐利向街上看,我也向那方向回过头去,忽然见他母亲正在
篱外低了头不敢仰视哩。母亲把头抬起来了,耐利也下来了,我们大声喝彩。耐刮
脸红如桃,眼睛闪烁发光,他似乎不像从前的耐利了。
散学的时候,耐利的母亲来接儿子,她抱住了儿子很担心地问:“怎么样了?”
儿子的朋友都齐声回答说:
“做得很好呢!同我们一样地上去了——耐利很能干哩——很勇敢哩——一些
都不比别人差。”
这时他母亲的快活真是了不得。她想说些道谢的话,可是嘴里说不出来。和其
中三四人握了手,又亲睦地将手在卡隆的肩头抚了一会儿,领了儿子去了。我们目
送他们母子二人很快乐地谈着回去。
父亲的先生 十三日
昨天父亲带我去旅行,真快乐啊!那是这样一回事:
前天晚餐时,父亲正看着报纸,忽然吃惊地说:哪呀!我以为二十年前就死去
了!我国民小学一年级的克洛赛谛先生还活着,今年八十四岁了!他做了六十年教
员,教育部大臣现在给予勋章。六——十——年呢!你想!并且据说两年前还在学
校教书啊!可怜的克洛赛谛先生!他住在从这里乘火车去一小时可到的孔特甫地方。
安利柯!明天大家去拜望他吧。”
当夜,父亲只说那位先生的事。——因为看见旧时先生的名字,把各种小儿时
代的事,从前的朋友,死去了的祖母,都也记忆了起来。父亲说:
“克洛赛谛先生教我的时候,正四十岁。他的状貌至今还记忆着,是个身材矮
小,腰向前稍屈,眼睛炯炯有光,把须修剃得很光的先生。他虽严格,却是很好的
先生,爱我们如子弟,常宽恕我们的过失。他原是农人家的儿子,因为自己用功,
后来做了教员。真是上等的人哩!我母亲很佩服他,父亲也和他要好得和朋友一样。
他不知怎么住到近处来了7现在即使见了面,恐怕也不认识了。但是不要紧,我是认
识他的。已经四十四年不曾相见了,四十四年了哩!安利柯!明天去吧!”
昨天早晨九点钟,我们坐了火车去。原想叫卡隆同去,他因为母亲病了,终于
不能同去。天气很好,原野一片绿色,杂花满树,火车经过,空气也喷喷地发香。
父亲很愉快地望着窗外,一面用手勾住我的头颈,像和朋友谈话似的和我说:
“啊!克洛赛谛先生!除了我父亲以外,先生是最初爱我和为我操心的人了。
先生对于我的种种教训,我现在还记着。因了不好的行为受了先生的叱骂,悲哀地
回家的光景,我现在还记得。先生的手很粗大,那时先生的神情都像在我眼前哩:
他总是静静地进了教室,把手杖放在屋角,把外套挂在衣钩上;无论哪天,态度都
是一样,总是很真诚很热心,什么事情都用了全副精神;从开学那天起,一直这样。
我现在的耳朵里,还像有先生的话声:‘勃谛尼啊!动谛尼附!要把食指和中指这
样地握住笔杆的啊!’已经四十四年了,先生恐怕也和前不同了吧。”
到了孔特甫,我们去探听先生的住所,立刻就探听到了。原来在那里谁都认识
先生。
我们出了街市,折向那篱间有花的小路。
父亲默然地似乎在沉思往事,时时微笑着摇着头。
突然,父亲站住了说:“这就是他!一定是他!”我一看,小路的那边来了一
个带大麦秆帽的白发老人,正拄了手杖走下坡来,脚似乎有点跷,手在颤抖。
“果然是他!”父亲反复说,急步走上前去。到了老人面前,老人也站住了向
父亲注视。老人面上还有红彩,眼中露着光辉。父亲脱了帽子:
“你就是平善左·克洛赛谛先生吗?”
老人也把帽子去了,用颤动而粗大的声音回答说;“是的。”
“啊!那么……”父亲握了先生的手。“对不起,我是从前受教于先生的学生。
先生好吗?今天专从丘林来拜望您的。”
老人惊异地注视着父亲!
“真难为你!我不知道你是哪时候的学生?对不起!你名字是——”
父亲把亚尔培脱·动谛尼的姓名和曾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的学校说明了,又说:
“难怪先生记不起来。但是我总记得先生的。”
老人垂了头沉思了一会儿,把父亲的名字念了三四遍,父亲只是微笑地看着先
生。
老人忽然抬起头来,眼睛张得大大的,徐徐地说:
“亚尔培脱·勃谛尼?技师勃谛尼君的儿子?曾经住在配寨·代拉·孔沙拉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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