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灯打下。 David Byrne直愣愣地站在镜头面前,像是一只手足失措的,刚被扒光了毛的公鸡。一袭腰身巨大的西装托架着他的脑袋,好像一只头身比例严重失调的乐高人偶。
Chris Frantz用鼓棒敲击鼓面时,架子鼓发出了清脆而又愣傻的声音,那鼓声就像一个小孩在一下一下地拍着皮球,又像个疯子在用脑袋一次又一次地撞击门框。 David Byrne随着这鼓声微微点头。追光灯将他的身影投射在背后巨大的幕布上,影影幢幢。影子大而庞然,使得他头身比例更加的不协调,略略看去像个来自远古的什么机械巨人,这身材怪异的巨人随着追光灯步步前行,直到他走到话筒跟前。 Tina Weymouth用食指、中指轮番拨动了手中的四弦贝斯,这乐器立即发出了点点厚实而又沉闷的声响。点动成线,当独立分离的低音以时间为序串联起来后,乐句向前推进,如同一只冬眠初醒,蛰伏已久而跃跃欲试的灰色爬虫。 Jerry Harrison左手摁压吉他琴弦,右手潇洒而又迅疾地拨扫出一阵阵跳跃的,黄铜色的放克和弦。这些和弦踩着贝斯的点点低音,向前踊跃,就像游戏中跳跃的小人。运动下的这些和弦具有热量,触感热烫且汗迹斑斑,让人疑心在近处是否还能闻到黄铜锈味。 Bernie Worrell手下躺着一只怪物,每当他触碰这只怪物的身躯,它便发出裂帛般尖锐的声响,这声响与湿润的空气摩擦,立即生出缕缕青烟。而这“怪物”的声响就在这缭缭烟雾中探进探出,犹如一只蛇头。 David Byrne随着节奏律动,歌唱。巨大的西装使他看上去像是个着装过分规整的公务员,一举一动都格外显眼:当他挥动手臂,抖动双腿,他的裤管就像水袖一样浮动翩舞。那墙体般庞大的西服衬得他的头格外微小,让人怀疑其实他的身体才是一切动作反应的主宰。 Chris Frantz孜孜不懈地敲打着鼓点,而这些鼓点就像是膝跳反射的前置动作,在背地里左右着David Byrne的一举一动。当Chris敲出一阵促急的鼓点,David就像触了电一般抖动自己的身躯,当鼓点放缓,节拍变慢,他便抬起头,扬起身躯。 这是一首关于女朋友的歌曲。 Steve Scales被一团非洲部落的邦果鼓围绕着,像是来自远古的什么祭司,又像是发号施令的发信员,当他击打那些皮鼓,一阵富有律动的声响在舞台上翻滚起落。 David Byrne张开手臂,随着这阵鼓节晃动那巨庞的身躯,像是要躲避这一颗颗梆响分明的鼓点一般。他在舞台上跳跃,奔跑,像是个不合时宜的,误闯进宴会厅的公务员。但他反客为主了:他接过宴会厅的节奏,时而像吉他手一样弹拨自己手中的“空气”吉他,时而像鼓手一样敲打着那本不存在的架子鼓,是的,他全情投入,调动起了台下看客们那原本沉沉欲睡的神经,他们于是便都随着这个“疯子”舞动起来——当音乐响起时,身体将比大脑更加诚实,因此,还有什么比一个形体庞大的书呆子更能对这贝斯,这鼓点,这吉他,这律动产生更强的反应呢? 你,说的就是你!正在读这段文字的看客,你的手脚是否也像安徒生童话中那穿上舞鞋的女孩一样,不知所以地,难以自制地舞动起来了呢? 为什么要make sense?原始的律响,音乐的冲动,本来就是不make sense的,所以,为什么你还带着那幅面具,那幅甲虫一般僵硬呆板的身躯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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