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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4-20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新永利娱乐城 点击:


    ——于是,伍子胥那双幽深的眼睛看着我们,两千年的孤独,三千丈的白发……

    7.大隐隐于屠

    中国古人相信,奇人隐于民间。假如来到两三千年前的中国,你要千万小心,路上这个一脸风霜的老农可能刚刚嘲笑了孔子,或者明天早晨荷锄下地时他就碰上了国王,到中午他已经成为宰相……民间的奇人以农夫居多,一室不扫,何以平天下?同样,种好一亩三分地,料理天下也不难。——这是古人的想法,我们的古人都是诗人,不讲逻辑,善于类比,常常一个筋斗就从小类翻到了大类,这中间已经跳过了千山万水。

    按照这种如诗的智慧,老子说:治大国如烹小鲜,治理一个国家和煎小黄鱼同理,那么,政治家不仅可以在农夫中产生,也可以从厨师中产生。在这方面,有个非常有说服力的例子:商汤的宰相伊尹本就是掌勺的大师傅。

    总的来说,我觉得那个时代是有趣的——我指的是秦汉之前的时代,那时我们对才能、身份和命运有一种天真烂漫的想象,我们相信奇迹,奇迹也果然发生;到后来,我们渐渐相信刻苦,相信读书和考试,相信循规蹈矩、老奸巨猾地向上爬……除了农田、厨房,另外还有一个地方常有古代奇人出没,就是肉店。那些提着尖刀的肥胖屠夫,临闹市,据肉案,冷眼看熙熙攘攘、软红十丈,他们心中除了当日的肉价,可能还有某种深黑的冲动。

    《史记》里,春秋战国几件石破天惊的大事中都有屠夫的身影,著名的刺客聂政“乃市井之人,鼓刀以屠”;信陵君窃符救赵,勇士朱亥一槌砸死大将晋鄙,而朱亥也是“市井鼓刀屠者”。至于不识时务地刺秦的荆柯,当他在燕都鬼混时,一个朋友是搞音乐的高渐离,另一个朋友就是无名的“狗屠”。

    显然,屠夫们也有脱颖而出的机会,但比起农夫和厨师,他们的机会更近于本行:由屠猪屠狗改为屠人。而且,聂政和朱亥一样,都是经不住人家几句好话,屠夫为知己者死,没头没脑地就去卖命。

    我反对杀人,但屠夫们的故事里情境的转换令我着迷:血腥的肉店与洁净的殿堂,卑贱的屠夫粗暴地干预了历史,而他根本不知道他干了什么。

    司马迁对此也很感兴趣,在他的笔下,聂政是个奇人,聂政的命运是令人惊悚的奇迹。他坐在汉朝的书房,恐惧注视着聂政一步步穿过目瞪口呆的人群,肾上腺素在他的笔下激越地分泌(当然,仅仅是笔下),他看见了历史中那黑暗狂暴的力量,这种力量隐于肉店中、隐于血中,那是与井井有条的农田、厨房截然不同的世界,是混乱的、非理性的,是本能和毁灭。

    司马迁把它写下,然后,急忙忘掉。

    8.英雄要离

    吴王阖闾恨庆忌,这种恨当然是有起因的。但是,我估计,到了后来,恨的起因已经无关紧要,吴王只是单纯、悲愤地恨着,这种恨让他的生活有了目标,那就是杀死庆忌。

    吴王的臣民们也已经记不起老大为什么恨庆忌,他们更为悲愤地恨着,同时热烈地探讨杀死庆忌的种种方法。如果这些方法一一实行,庆忌已经死过N次。但庆忌还活着,曾有六匹马拉的战车追杀他,但他跑得比刘翔还快,战车追不上他;他还是杂耍高手,迎着刺客射来的箭,他双手翻飞,快如疾风,箭射完了,箭全在庆忌手里,一手一把,他安静地看着刺客,刺客们喷出数口悲愤的血。

    就这样,一个名叫要离的找到吴王,他说:我能杀庆忌。吴王低下头看着要离——不低头不行,要离太矮了——吴王说:“你,成吗?”

    要离一挺他的小身板:“大丈夫只要有胆儿,没个不成!”

    于是,根据要离的诚恳请求,吴王杀了他的妻儿,焚尸扬灰,要离这个英勇的小男人逃脱了吴王的魔爪,投奔庆忌。庆忌当然收留了他,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普天之下最恨吴王的应该就是要离。

    庆忌想错了。庆忌最终斗不过吴王,因为他对人性的拧巴、混账缺乏领会,所以,当在长江上的一艘船上,要离突然拔剑向他刺来时,庆忌肯定是一肚皮的不理解,幸亏他还没有失去传说中的敏捷身手,他一把抓住要离,咔嚓把他扔进江中。

    接下来的事像一幕残酷的喜剧,要离被捞上来,晃晃悠悠又提着剑来杀人,又被咔嚓扔下去,如是者三回。最后庆忌撑不住了,长叹一声:服了你了,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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