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阮玲玉这个名字是在高中历史课本的文化史部分,对她有印象是因为她是我老乡,是香山县人,还有那张被印刷在千千万万本一模一样的课本上的黑白照片,不甚清晰的黑白色块也足够我辨认出来,这是个美人。课堂上老师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她的结局,当时我也只顾着不求甚解地记录一体机上关于中国电影发展的时代背景、特点和意义。
第二次和阮玲玉的邂逅是在中山纪念图书馆,一步入大门 一道道长长的扶手电梯后那道墙壁,用色彩斑斓的马赛克碎瓷砖拼出近现代历史上来自中山的名人画像。没记错的话,阮玲玉是其中唯一的女性,和孙中山、郑观应一起,作为中山的骄傲被游人、学子充满好奇与敬意的目光瞻仰。 今晚是第三次。 首先想说,这是我目前为止感受最棒的一次观影体验,前来观影的观众坐了满满一个巨幕厅,而全程没有尖叫小孩、没有解说员、没有手机铃声,连中途离开的观众都是小心翼翼的,仿佛是害怕破坏了观影的氛围。快到结尾处,阮玲玉与一众朋友道别,我听到附近有悉悉簌簌的抽泣声。 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作为一个近百年后的现代人,我不可能对阮玲玉作出全面客观的评价。我想从电影的角度聊聊我的感想。 电影采用的叙述方法是把现实中演员和导演的聊天、主创团队收集相关资料的过程和故事内容交织起来,像是纪录片又像是剧情片。(这一点和最近看的《情诗》很相似,使我不由得产生一种“现在玩的再先锋的概念实际上也不过是前人玩剩下的”这样的想法。)如此“戏中戏中戏”甚至更多层次的处理使我思考,演员们在作为“演员”面对一个相对“纪录片形式”的镜头时是否也在进行某种表演?张曼玉为饰演去世后的阮玲玉需要在“开麦啦(camera)action!”前就屏住呼吸,直到导演喊“cut”才能张开眼睛深深呼吸。这和阮玲玉作为一名演员的生活产生了一种隔着历史的烟尘相互呼应之感。 回程的路上我一遍一遍地重复听着电影的主题曲《葬心》。高中那个浅薄鲁钝的我可能还没有意识到,阮玲玉的历史不仅仅关于文化发展,她的生平是整个时代的缩影。她饰演着新女性,她也因在影界的闯荡、自我的成长拥有了主体性,但生活中却仍然被夫权、世俗禁锢。影片结尾,阮玲玉决定自杀后 在派对上向朋友同事们道别,费穆的话令我印象深刻: “女人站起来,不表示男人一定要倒下去,大家可以一起站,这个世界够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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