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像她在信中说的,为了让我高兴一点,她甚至放弃了对我的守护。免得她的
“提醒”与我的意见相左,从而使我心情不快或伤了我们之间的感情,虽然我们吵
过就算,但她也不那么干了。
她不“提醒”,不等于她想象中的,悬在我头上的那把利剑就不存在,它时时
都在她的眼前晃动着。可是,既然她已经决定不再让我生气,她就只好咬紧牙关不
吱一声。
对我和唐棣的爱,简直把她的心撕成了两瓣。
她并不知道,我虽然不听她的意见,不满意她的“参政”,可是我却需要她的
“参政”左右在我的身旁。
我振作精神,继续努力扯三扯四,想要岔开这个话题。可是她又没头没脑地冒
出一句:“你也成人了,书包也挺有出息,我也没有什么牵挂了。”
她果真没有什么牵挂了吗?其实何曾放心得下。说她没有什么牵挂,实则是要
我别牵挂她:她去得无恨无悔,花开花落自有时地无可遗憾、也无可挽留。
我心痛得不知如何把局面维持下去。
她并不理会我的神态大异,硬起心肠往下说。好像再不说就没有了说的时机,
好像再不说就没有了说的勇气,“时间长了就好了,我不也孤独了一辈子吗?”
这不是在交待后事么?
然而她要交待的岂止是这些?
也许她明明知道,就像往常一样,这些话说也白说,这一件我也不会落实,那
一件我也不会照办,可是她又不能什么都不嘱咐,撒手就走。
她肯定想到,从此可能就是撒手一去,今生今世再也不能相见,她有千条万条
放不下心的叮嘱,无比琐碎又无比重要。她就是再活一世。就是把天底下的话说尽,
也说不尽她那份操不完、也丢舍不下的心。事到如今,也只有拣那最重要的说了。
以后,我想过来又想过去,怎么想都觉得妈这三句话,可能把她想说的全都包
容进去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一种把人生完全了然的平静和从容,倒让我感到分外地
痛楚。我那费尽心机压在心里的悲情,一下就冲破了本来就十分脆弱的提防,汹涌
泛滥、无可拦挡地没过了我的头顶。我再怎么努力也维持不住为表示前途光明、信
心有加、心情宽松而设置的笑容,只好趴在她的膝上大哭起来。
一向爱掉泪的妈,这时却一滴泪也没有,静默地任我大放悲声。倒是她反过来
安慰我:“没事,没事!”
其实妈是很刚强的人,或者不如说她本不刚强,可是不刚强又怎么办也只好刚
强起来。她的刚强和我的刚强一样,不过是因为无路可走。
这样的谈话,自然让人伤痛至极,可她这要走的人,反倒能捂住那痛而至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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