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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1-12-25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意大利贵宾会介绍人 点击:


“鬼扯,罗拉!”比尔叹息着,这个人刚提出一个近乎天真的科学乐观论。

但是罗拉不愿自己因遭到打击而偏离方向。她解释道,世间万物都只是一片虚幻的假象。这个幻象就是我们的日常生活,显示这个世界的多重面貌,她说,这就是一个数千年来印度人称之为玛雅的幻象。因为实境并非外在可见或物质的世界。那只是个迷离梦境,对那些迷误其中的众生来说显得很真切,但是对智者来说,只有婆罗门(或是世界的灵魂)才是真实的。人类的灵魂也就是婆罗门,唯有我们觉悟,俗世的幻象才会消失,那么灵魂就会变成婆罗门。事实上原本就是如此,只是我们无法了悟。

“我猜我们大家会希望真是如此。”约翰说,“外在世界并不存在,一切变化都只是幻影。”

罗拉不上钩。她玩弄着乌黑的发辫,环顾全桌,顽皮地笑着,边仔细解释。

“你做梦的时候,以为自己是多重现实的一部分,以为自己处于外在世界之中。但是在这虚幻的梦境里,一切都是你自己的灵魂所制造出来的产品,那就是你自己的灵魂,此外无他。问题是,在你醒转之前,你不会明白这点,而梦醒之后,一切不复存在。现在它已经剥离所有的假面,浮现的就是真实的一切,就是你自己。”

“我对这种理论比较陌生。”我们的主席承认,“只是它很难理解,而且是一种激进的理论,几乎不可能作出反证……”

他考虑片刻,然后说:“你真的是说‘玛雅’吗?”

她点点头,然后这个英国人把头转向安娜,后者坐在他的右侧。我注意到她俯首静坐着,同时荷西用手环抱着她,将她拉近自己。

“我们相信,目前坐在桌边的,是九条灵魂,”罗拉指出,“这是因为玛雅。事实上我们都是一个灵魂的许多面,是玛雅幻境让我们认为别人和我们不同。因此我们没有必要害怕死亡。没有什么东西会死。当我们死去,唯一消失的,就是幻想着我们远离了这个世界。正如我们相信,我们的梦境并非自己灵魂的一部分。”

约翰感谢罗拉的贡献,现在轮到马利欧。

“我是天主教徒。”就这么一句话,然后挥挥手表示无话可说。

但是约翰并不愿轻易放过他,终于这位单独出游的游艇手也开始发表议论。

“你们都坐在这里快活地谈论自己看见了什么,事实上你们是两眼全盲的。你们说你们看见了所有的星星与银河系,你们看见地球上生命的进化,你们说你们可以看见基因物质。你们看见混乱中升起的秩序,你们甚至吹嘘自己可以回头看见创世的时刻。然后你们的结论是你们否定上帝的存在!真了不起!”

他不再开口,约翰设法让他继续发表意见,马利欧暂停片刻之后说:“我们现在哪里都去了,却没有真正瞥见一个神祇。上帝不在圣母峰上等我们。没有人在月球表面上备好餐桌。我们甚至没用无线电和圣灵取得联系。但是如果我们玩的是捉迷藏的游戏,我们就是在捉迷藏。我的意思是:谁抱持最天真的世界哲学?神学家?还是还原主义者?”

依芙琳拍拍手,他继续,不久便开始畅谈这个主题。他说早年他是个物理老师,现在他还是努力阅读有关此一主题的期刊与书籍,好让自己不至落后。

“很久以前我们就看穿了生物圈。一切都是大分子,是蛋白质。不仅如此,它只不过是氨基酸调出来的鸡尾酒。太空也不值一提,只是因为大爆炸而一切从此开始,没什么神秘的,多普勒效应,宇宙中的辐射,弯曲的宇宙,或是任何上方的一切。它就叫做物理,或是理论物理。然后剩下来的就是意识,虽然在煮干了之后,除了创世的一切之外,没有任何一点值得思考。而就连这个也都被胡乱铺陈在一起,不是原子就是中子。连这个也是。结果哲学就可以休个长假了,因为再也没有谜题值得猜想。也许科学可以停下脚步想一想?也许是科学走到了穷途末路。现在我们唯一担心的是这个世界本身(当我说‘我们’时,我该附带一句,我们其实是极少的少数)。但是只要给我们几个比较复杂深刻的论点,我们就不会再提出问题。”

依芙琳再度击掌称是,荷西和比尔则是点了点头。

马利欧之后轮到约翰。

“我已经利用机会表明,我相信我们提出的这些大问题都有简单的答案。困难之处在于,要在它们之间作出选择并不容易。我还试着要指出,宇宙问题比较适合团体游戏,而不是科学分析。科学给了我们演化论、相对论、量子力学,以及最后但并非最不重要的、充满魅力的大爆炸理论。好,很好!这一切都很好。问题是,自然科学是否已经快要走到尽头。虽然我们就快要完成基因组合图谱,却还是无法让我们变得更有智慧。我们几乎可以肯定图谱本身可以更强化生物科技,也可以帮助治疗一些疾病,但它还是无法显示意识为何物,以及它为何存在。而我们可以就这样继续下去。在几千亿光年之外的银河系之中,是否有生物存在?我们永远不会知道答案,因为距离实在太过遥远。虽然我们不断在扩大我们对宇宙进化的了解,却永远无法提出一个科学性的答案,说明宇宙是什么。但是让我向罗拉借个意象,她将外在世界比喻为一场梦。这种比喻再妙不过。假如这个世界是场梦,而科学却试着要用真正的材料去分析这场梦境、试着去测量梦的一端到另一端的距离是多少。我们大家也都同意,当我们看向宇宙的外围,当我们回头看到大爆炸,即使我们谈的是一体的两面,时空还是会站不住脚,因为当我们愈是深入地观看宇宙,我们便愈要回头检视它的历史。因此,我们尽可能尝试着透过梦境去寻找我们的路。很好,无懈可击。但是我们无法走出梦境。我们永远无法从外头看它。我们用自己的头去撞击梦境的远端,就像一个自闭症患者在拿头撞墙一样。”

我帮罗拉多倒了一点香槟。

“你认为我们根本不可能更进一步了解自己所居住的这个世界?”我问。

他摇摇头。

“正好相反。我对人类的直觉有绝对的信心。但是如果我们想要解开宇宙的谜,也许该用精神方式去寻找,因为说不定这个谜团早就已经解开了。如果有人发现,宇宙谜团的解答出现在一些古希腊文、古拉丁文或印度的经文里,我丝毫不感到讶异。答案也不见得必定很复杂,也许只是十到二十个字之间。就像我肯定罗拉的玛雅理论可以浓缩成短短的几句话。今晚我们有一系列只有两种答案的问题,大家都提出了明确的答案。我可以肯定没有任何科学工具能够评估我们的哪些答案是正确或哪些答案简直无可救药。但是你的意见如何呢,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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