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在34届阿姆斯特丹国际纪录片电影节(IDFA)上,中国导演王申的《石史诗》在Frontlight单元全球首映。 《石史诗》是王申的第二部纪录长片,导演聚焦了一块被视为西方文化符号的大理石,追溯其在希腊和中国的三段贸易过程,展示了以中国经济作为驱动力的资本主义新时代,及其在全球化“食物链”上的众生相。 今年,本片也入围了希腊塞萨洛尼基纪录片电影节国际竞赛单元、哥本哈根纪录片电影节展映单元和瑞士尼翁真实电影节广角单元。 王申导演的第一部作品《芳舟》讲述了一位移民到希腊的中国女性致力于援助其他难民的故事,也曾提名第30届阿姆斯特丹国际纪录片电影节(IDFA)最佳荷兰影片。 从《芳舟》到《石史诗》,导演纪录片美学的极大变化是清晰可见的。视角并不是简单的人物跟随式,更多的是旁观式和大景别的记录。故事叙事并不是共情和亲密的,更多的是克制和距离。 《石史诗》从中国老板光顾的希腊矿山出发,大理石经中国运营的雅典比雷埃夫斯港运往福建泉州,在工厂被制成希腊雕塑和旅游纪念品,经过义乌市场,又重新批发贩回给希腊。 视频加载失败,请刷新页面重试 刷新 预告 在这个国际贸易的链条上,导演并不旨在记录一块石头的产业化的流程。在这个犹如奥德赛之旅的过程中,《石史诗》不仅呈现了物的全球化流动,更藉此看到了人的流动。 而在这个流动中,“人”与“物”的互文呈现出更多的社会景观——我们看到中国山寨之城的埃菲尔铁塔下,中国大爷打着拳击锻炼身体;看到义乌小镇的商品,色调明亮、数量巨大,它们塞满整间屋子,几乎要溢出画面;流水线上的工业产品不断地被制造、打包、运走……重复、密集、机械复制和同质化,导演试图揭露这个时代的精神本质——文化被复制瓦解,意义空洞不明。 更多的内容,见下文独家采访。 Q 顺盈计划是真的吗 可以简单分享一下这次参加阿姆斯特丹电影节的感受吗? A 王申 疫情对于欧洲这边的电影节影响没有那么大,大家还是比较正常地生活,只要在宵禁政策之内的时间就还可以。 王申 就阿姆斯特丹电影节来说,因为背靠大城市,他们有看纪录片的传统,绝大多数都是当地的荷兰老百姓看,不像戛纳、威尼斯基本都是行业内的人士,所以阿姆斯特丹的氛围都挺好的,比较轻松,感觉比较平民化的一个电影节。 我的片子阿姆斯特丹反响也不错,因为电影节安排的影院硬件条件非常好。对于本片的声音设计来说,它想达到的东西在影院条件下放是非常加分。所以大家对于画面、音乐这一方面,评价还是比较好。 Q 顺盈计划是真的吗 我们切入第一个问题,说说这部片子的拍摄来由? A 王申 创作的起源是从希腊一个大理石矿开始的。 我第一个片子《芳舟》是在希腊拍的一群华人,这帮华人里面有一个老板,08年金融危机之后,他陆续收购些希腊的大理石矿。 这个老板在16年、17年左右去过矿山,当时我拍的时候就觉得很壮观。后来在中国时候还去了他在福建的厂子,在水头镇,中国人其实都不太知道,但它可能是全世界最大的石材集散地和加工地。 当我拍完《芳舟》之后,我在思考下一个要做什么题材。当时我的观影审美和经验各方面都发生了改变,这是一个非常重大的转变。 我就在找一个题材能够适合我想做的东西,后来就想到大理石,因为它天然地带有某种审美张力,宏大又浓缩社会信息,所以当时就顺着大理石矿开采,到运到中国加工,这一系列的产业链走了一圈调研。 Q 顺盈计划是真的吗 前期调研大概进行了多久?包括整个拍摄过程又持续了多久? A 王申 调研应该是有一年多,我和团队不多的人拿着摄影机和手机走访拍摄,了解各个地方的一些景观,确定一些可拍摄的场所、工厂和被拍对象。 因为片子有一定预算要求,需要明确的拍摄天数,并且不是跟随人物式的纪录片,它就有点像是research(研究)的过程,好像是那些人类学田野调查的那种过程。 正式拍摄天数应该是六、七十天,整个素材量也挺大的。因为我们双机位,我的镜头一旦架好,我每个镜头拍的时间都不短,起码一分钟以上,这从片子里你们可以看到。 Q 顺盈计划是真的吗 从《芳舟》式跟随人物式的纪录片到《石史诗》更偏电影美学的纪录片,能不能再具体聊一下,在这个过程中你对这个影片整体是否存在不一样的构思? A 王申 《芳舟》其实是一个无意识的创作,可能大多数中国的青年导演都是这么开始的,身边有一个有趣的题材或者人物,我们决定拿起摄影机跟随他,拍一个人物驱动的故事。 我也是这么开始的,但是这种拍摄其实在美学上,在电影观念上,其实更多的是无意识的或者下意识的一种创作。 因为我这几年观看的非剧情片其实更多一些,不止纪录片,还有比如说当代艺术作品,essay film(散文电影),还有一些突破边界性的东西比较多,对影像的认识更多样了。 我在国外的时候,也有机会在大银幕上,不管是电影节还是艺术影院,看到很多比较奇怪、特别的纪录片。 所以,我想找到新的方向,摸索到更系统性的视觉风格。其实在调研的时候,我就渐渐地摸索出来这样的风格,图像式的、扁平化的、景观化的,更关注物和空间,而不是跟着人物走的那种方式。 调研的时候,我自己拿摄影机拍的这个过程其实很重要,我慢慢地形成一套摄影的规则和习惯。我们可能老爱拿故事片对比,但其实我觉得其他艺术门类对我刺激可能更大一些,包括当代摄影。 虽然摄影风格有了很大的变化,但关注的议题,包括主人公还是国际贸易里的一些华人,都有《芳舟》的延伸命题,有一贯性的母题。 因为《芳舟》讲的是全球化中“人”的流动——就是移民,不管是老移民新移民。而《石史诗》主要表现的是“物”的流动,在全球化或后全球化,甚至是反全球化的语境下。再比如说中国跟欧洲之间的微妙的关系,以及两个片子同样关注到的跨语境生活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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