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真的很渺小 在我15岁的时候,我曾经因为急性心肌炎住过一段时间医院。隔壁病房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总是穿着一件红色毛衣,瘦瘦的,经常在楼道里碰见。听妈妈说,那个孩子因为血友病已经住了很多年的医院了,出院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奢侈。我与他交流并不多,但只觉得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脆弱又顽强活着的生命罢了。直到有一天夜里,听见急促的抢救声,推来推去的病床的滚动声。然后是家属的哭声,又渐渐归于寂静。第二天,妈妈告诉我那个孩子已经走了。原因居然是,孩子精心策划了一场“越狱”,趁着护士交接班,跑出病房、跑出医院,到对面商场里的游乐中心尽情的玩了一下午,然后鼻血不止。等被父母发现的时候已经濒临休克,因大出血、抢救不及时而死亡。
那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与“死亡”相遇。那几个夜晚,我彻夜难眠,在其他病友呼呼入睡之后,掀开窗帘,皎洁的月光洒在窗台上,外面的路上昏暗的灯光就像天上的星星,脚步匆匆的行人。没有人注意到,一个住在医院铁窗“牢笼”中的年轻生命已经悄然逝去。死因是,他只不过像所有同龄人一样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想玩玩游戏,想在生命赋予他的苦痛和无奈中,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一丝光明和慰藉。当我在《人间世》看到安仔、看到李娜,仿佛当年的小男孩又重新浮现在眼前。他们让我知道,这世界有一些人,尽管上天给他施与的全是苦痛,他也能够用尽生命的力量去cosplay红发香克斯,他们也能为病房带来欢声笑语。我觉得如果说人间有光明,那么人心中的“希望”就是唯一的光明。 《人间世》让我看到的另外一面,是“爱情是什么”。我觉得,爱情真的不在于生理的那一份如烟花般悄然而逝的激情。在哪里呢?在当一方罹患重病之后,那种不计代价的拯救对方,那种不离不弃的陪伴,那种不嫌弃对方屎尿屁,不嫌弃对方化疗后花容失色的脸,不嫌弃给对方喂饭、翻身、擦洗身体、洗脚、剪指甲的点点滴滴。在一方作为医生抢救病人因而无法陪伴家人的时候,另一半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照料好家里的一切、承担起该有的责任、以及悄悄带着孩子、带着做好的宵夜偷偷给她送去的那份心意里。除了伴侣,还有父子、母女、姐弟。那个把阿尔兹海默症的、已经不认识自己、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姐姐接到家里照顾,顶住家里媳妇的埋怨的弟弟,那个老父亲已经偏瘫,多年如一日到医院亲自给老父亲当“护工"悉心照料,只为了老人家多舒服一点的儿子……他们让我看到人间真情的真实样貌。还有失去儿子后捐献器官,颤抖着的手签署了“放弃治疗”的父母,那些经过多年等待终于上帝眷顾得到捐献器官、有了活下去希望的脸色铁青的人们。这人间是生死场,但不得不说,在这生死场,所有的一切都回归了本源。张丽君的美丽、勇敢、乐观让我们感佩,赵强主任的“天天开心”让我们敬重。 然后,当我们再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发现自己拥有的真的已经很多。至少,我们能看到美丽的朝霞、蓝蓝的天空,我们尚有经济能力去吃饱穿暖,我们有一些空闲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管是读一本书、志愿服务、画一幅画、或者只是身体无恙地坐在那里发呆一整个下午。 我也忽然觉得自己的婚姻观发生了一些变化。陪伴和相濡以沫远比激情更重要,我觉得我所倾尽一生找寻的伴侣,是一个能够认真与我共同面对生活风风雨雨的人。所以,心智的成熟和责任心是比容貌身高外在条件更重要的东西。有时候一份理解和包容其实就足以慰藉伤痕累累的心和身体,再好的珍馔美味都不如家里有一个人为你点亮一盏灯,为你烧好家常小菜对你的等候。再多的财富和名号,都无法代替在你病重时,为你擦脸喂饭的那一双手。 年轻时,遇到异性的追求会很臭美,很嘚瑟。而如今,当我再次遇到诸多异性如雨点般的消息和电话的时候,我却再没有那种心潮澎湃,更多的只是一种平静和冷眼旁观。至少这说明三十多岁的我,从不为取悦男人而化妆打扮,简简单单的我,并没有因为世俗的眼光和尺度降低自身的价值。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遇到的人愈加优质、愈加成熟了。而大家坐在一起,也更多地可以聊一些更深度的事情,而不只是浮于表面的那点虚荣。但我觉得经过岁月和心灵碰撞沉淀出的彼此认同,要比初见时那惊鸿一瞥更能禁得起时间的考验。我想,当有一天,跟某个人能够达成默契地时候,或许我也愿意步入携手白头的誓言。至少,我们现在都没有经济上的困难,也不必对彼此委曲求全。 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或长或短。怎么才能对得起这只有一次的生命呢? 首先,我觉得,至少我们应该为我们自己而活着,寻找属于自己的快乐,而不是套用“别人说”来左右我们的价值观。单身也好、结婚也好、打工也好、创业也好、居家也好、到外面闯荡也好、立足祖国也好、出国深造也好……在每一个人生阶段,过让自己觉得最舒服的日子,尽己所能过好一点。房顶漏了就去修、菜刀钝了就去磨、用水不方便,就想办法拉一根管道,没有洗澡的条件就自己在院子里弄一个太阳能的洗浴,就像我妈妈曾经做的那样。挣的钱不多,就节俭度日,把小菜做出自己爱吃的味道,带着孩子一起蒸馒头、做花卷,享受动手的快乐,就像我奶奶做的那样。挣得有点盈余,偶尔下下馆子偷吃贼食,就近出去玩玩也很好。 生活真的不是只有权力地位和金钱能够带给人快乐。有了更好,没有也无妨。抽时间多陪陪老爸老妈,给他们艾灸、泡脚养生,给他们做上一口合口的饭菜,让他们退休生活也能舒舒服服不孤独寂寞。不必一定追求献血、捐钱、捐物、义务劳动,可以在生活的细微处,多帮帮身边的人。在摆摊的老奶奶那里买一摞鞋垫,遇到艰难爬坡的运货工人帮忙搭把手,看到老人腿脚不便就帮忙扶下门,看到楼下被大雨冲坏的地面,自己拿起铁锹填平以防别人摔倒。 今后如果有机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也希望能把他教育成一个能够真诚、善良、有同情心、能独立思考的好人。他可以考不上清华北大、可以找不到年薪很高的工作,但我希望他能是一个有善心、实诚的孩子。如果没有这样的机会,那么我将把我自己累积的财富与经验以合适的方式,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 对上,对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对父母无悔,对上级和师长无悔、对伴侣(如果有的话)和同事好友无悔,对下,对下属、对子女无悔,走完这一生,无论经历过怎样的苦痛,也能笑着闭上眼睛吧。 一点点随感,送给自己留作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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