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热在此片中展现:火车释放灼人之高温蒸汽、厂房对峙迷乱一切的催泪瓦斯及最终炼制场爆炸的烈火熊熊。种种表现性画面对应一种心理范畴的精神分析因素——科迪的恋母情结与精神分裂的巨大焦躁。此片在类型上兼收并蓄、纵横开阖:监狱(越狱)片、盗匪片、卧底类型,叙事极度高效、节奏保持高压,最终释放火场,就如同炼制场球罐爆炸之烈焰一般。
众所周知,古典黑色匪徒的死法都极具悲壮之浪漫主义感染力。海斯所强调的诗意正义之说教并未起到实质性效力,反而成为了英雄主义罪犯形象生成的助产婆。《一世之雄》所想要起到的感化/消解目的反而丰富了铤而走险者的人格厚度,而这样一种个人价值是难以被主流情怀所收编利用的。《私枭血》中卡格尼雪夜倒毙与台阶的经典一幕,被后世《银翼》中高斯林致敬;而此片中大工业园区富有惊悚质感的生产机器所带有的表现主义“福特式哥特”效果,则被超级古典好莱坞影迷霍珀在catch fire中利用朱迪福斯特完成了复盘。卡格尼的几次疯癫,都对应了影像意象的参照,突然的爆发和外在因素的影响具备直接关联。当然,此片并不是希式拉康派电影,心理问题的突出也更像是建设犯罪分子“性格犯罪”的言说合理性,毕竟黑色电影悲剧性内核的来源,是一定逃不开莎士比亚的——尤其哈姆雷特和麦克白。 麦克白式黑色匪徒是不可有在乎的“挂念”的如上标注了二种黑片人物行进的不同路数,看去其天涯亡命的原因所在:具备同情和一定社会批判力的哈姆雷特型——来自创伤应激,和揭露犯罪分子穷凶极恶并起到警示效果的麦克白型——性格自负。前者表达如《亡命者》《逃狱惊魂》和《他们使我们成为亡命徒》,重社会批判,战争中后期至麦卡锡时期,随社会问题片兴起而蓬勃。而后者,就是古典盗匪狂徒,尤其在早期,所一贯具备的基本性格设定:罗宾逊和卡格尼和早年鲍嘉,他们的红极一时全仰仗对于这一类角色的精彩塑造。 华许此片对于主人公科迪之处理,可以说兼有其二者之内容:早年父亲精神问题的影响和被家庭的忽视导致的童年记忆,成为犯罪分子之后睚眦必报的妄人青结…虽说在人物塑造上前史正事皆有照应,但很显然卡格尼之诠释,仍旧是他脸谱化的麦克白式。 黑色匪徒遭到背叛的死亡让其在道德上得到了同情,此时本该是英雄的卧底警员反倒成了尴尬的存在。华许是一贯有批判情怀的,或是卡格尼对这一类角色处理的烂熟手腕压制了其原本的丰富性?这遍不知了,不过无论如何,此片在类型文本中早已足够出挑,即便是早被决定了性格和结局的科迪,也在和卧底的相处中被观众情感赋予了亲和力——这对一个黑色人物的塑造是至关重要的—他可以一坏到底没有人物弧的转折波动,但在其心理情感上,即便是被动的,电影所不展现而由观众自身投射给予的人格张力,也是绝不科缺乏的。 若译作“喋血歼匪”,显然是站在世俗道德一边的警匪片译法,见于此片是纯粹的卡格尼式角色个人映像,取原名“白热”应是更恰切的。 所以看看此处的卡格尼和数十年之后的蒙大拿吧,多么类似的二人,big shot和“在世界之巅”的梦想、偏执的狂妄和横死…在爆火吞噬、在烈血泳池的渲染下,喷薄而出的宿命感和悲剧力量,你会更加偏爱哪一位呢? 我,是会选择那个比帕西诺还矮6公分的卡格尼的。
|
黑ICP备54866414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