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看《贱女孩》,有意思的设定是,一度跻身girls’world权力中心的cady,却是个来自非洲从没接受过主流教育的白纸女孩,最擅长数学,因为数学可以超越国界。
这是作者有意埋下的拉锯战,用数学代表硬邦邦的实力,来对抗那说不清道不明的“mean girl力量”——八卦的,肤浅的,虚荣的,低俗的,甚至是恶毒的。 她们仰仗的武器是魅力,魔鬼身材加天使脸蛋,这是软实力,是被特定文化建构出来的;站在美国社交金字塔尖尖的固然是金发碧眼白人女郎,可是倘若把她抛去一望无际的非洲大草原,她将一文不名。 然而数学太无聊,它再有用,也不过是冷冰冰的客观存在,1+1永远等于2;数学小组是男孩的天下,而且还是些男孩里最nerdy最边缘的那部分,但这个年纪的男孩能多有趣呢?最受欢迎的也不过是些篮球队游泳队的,他们的全部任务只是变高变壮变强,实在不行就打一架。 他们不会明白,同龄的女孩子正第一次走到性别的分岔路,隐隐约约感觉到未来的不安,这个社会开始规训她们保持美丽,吸引男孩的目光成为第一要务,矛盾的是吸引他又不能让他得到,贞操很重要。 凭什么?就好像刚刚踌躇满志要站在赛道上,却有一半人直接被请出去,由参赛者变成拉拉队员,她们的胜负欲被强行抹杀了,她们不甘,女孩的战场转入地下,用隐蔽的方式进行。 少女都是天生的政治家,此时她们握有资本——无敌的青春年华——也是社会许给女孩的最大价值。既然和男孩的竞争资格被扼杀了,她们非得凭借这仅有的资本杀出一条血路,登上女王宝座。 明面上的硝烟不存在,功夫都使在背后,小则搬弄是非,中则节食动刀,大则赌上人生。 优质男就那么几个,女孩们一将功成万骨枯,Aaron不会懂,当Regina越过众人以最完美的姿态走到他面前,她是踩着多少女孩的尸身,包括自己的尸身——她需要无数蜕变才进化成现在的她。 她不会真的爱上他,他给的,远远够不上女孩魅力竞赛的投入。所以男孩猜不透女孩的心思,它不是解数学题,答案就在那里,不会跑掉。女孩的战争分秒必争,离了这个学校,脱离了这个时间都不行,再晚一点就来不及了,再晚一点面对的就是社会的油腻,以及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婚姻。 从非洲回来的Cady只要稍稍在精致的都市文明里呆一阵就会明白,Regina的贱自有贱的道理。至少在面对男孩的黄段子骚扰时,还得靠Regina解围,姐妹们一起交流睡后感,分析哪个男孩能交往,哪个男孩不行,mean的氛围里也能隐隐透出一丝互帮互助的味道,仿佛是源自远古母系氏族的那种默契。 使Cady真正跌入Regina手掌心的不是女孩们的攻势,而是男孩的诱惑,是数学课上Aaron那张脸让她触到性别之界,女孩对男孩的喜欢又何尝不是社会建构?女孩向往男孩的自由不羁,想斗就去斗,可没有男孩会想变成女孩,他们追求女孩不过是受荷尔蒙驱使。 原来mean不是女孩的专属,女孩想像男孩一样去战斗,但又不能让社会看出她们的攻击性,才会变mean。因而这也是一个脆弱虚无的战场,等高中一过,就像改朝换代一样消失了。 最后摔了跤受了伤才明白,Aaron那张英俊面庞背后黑板上的数学公式才是永恒的,它依靠的是脚踏实地,一份付出一份回报的辛勤努力,远没有魅力之战过瘾,但它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背叛自己。 从美貌到实力,这似乎是所有女人面对的两条路线之争,而男孩直接被扔到实力的道路上,早早启程,女孩则不得不花大把功夫去抉择。 到最后Cady赢了数学比赛,身着一袭宽松队服,掩盖了腰身,一派清水出芙蓉的样子反而成了queen。 我们不记得结尾的正能量,只记得mean girls的华丽过招,这似乎又是一层讽刺。 等林赛罗韩火成世界巨星,火成一个时代的记忆,我突然意识到,或许美貌也是可以超越国界的。 林赛罗韩也骗了我们,她会演,明明是从小就已经见识过名利场风流无限的女童星,乍然要扎起马尾,清汤寡水的,演一个从非洲回来的美国女高中生,倒也有模有样,或许是密集的雀斑帮了她,给这张天生明星脸增添了一抹粗砺。 这张脸,放之四海而皆准,那个年代的流行巨星都长着这么一张杏眼桃腮的娇憨脸孔,从东方的滨崎步到西方的小甜甜布兰妮,血液里就流淌着受欢迎的基因,这样的面相传递出的讯息正是清纯、烂漫、人畜无害。是所有人一看到就为之一振,仿佛从娘胎里带来的原始记忆,不像数学题还需要思考运算,人类不是机器。 写到这里我又迷糊了,数学与魅力的较量到底谁赢了?只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我们想要精彩人生,就注定要在两条路线的斗争中永远纠结下去,循环再循环,在这个表情也可以被管理,举手投足都可以被精心计算的年代,简简单单一个微笑和拥抱反而成了最稀有的东西,任何公式也无法推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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