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早就看出来了。
当阿菅学长在上贺茂神社把传单交到我手上时,我就看出京大青龙会哪里不对劲了。
但是,我清澈的眼睛,被阿菅学长一个接一个提出来的户外娱乐活动,以及早良京子的存在给蒙蔽了。我完全没有察觉,在快乐的太平日子背后,“荷尔摩”的影子正朝我们步步逼近,就这样迎向了宵山之夜。
但是,在进入那一晚的话题之前——也就是在叙述我们突然被告知“荷尔摩”存在的“祇园祭宵山事件”之前,必须先稍微提一下另一件事。
就是关于我们京大青龙会第五百代成员的事,还有我跟早良京子的事。
当我发现时,我们京大青龙会第五百代成员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凑齐了十个人。就是这种“不知不觉”,让我感觉到京大青龙会的可怕。
万物皆在“预定和谐”的理论下进行着。我和高村、早良京子、芦屋、松永、纪野、双胞胎三好兄弟、坂上、楠木文共十人,会成为?大青龙会的新成员,早在葵祭那天从阿菅学长手上接过传单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
我们全都是五月十五日的葵祭“路头之仪”行列中的临时工作人员,而且每个人都是在回家的路上,在上贺茂神社拿到阿菅学长分发的蓝色传单。那时,我很怀疑阿菅学长怎么会知道我是京大的新生,最后随便下了一个结论,告诉自己他会那么判断应该是有我不知道的理由。就某方面来说,包括对阿菅学长的行动所产生的怀疑在内,我那样的结论并没有错。也就是说,阿菅学长看得到我和高村看不到的东西,他只要依据他眼睛所见,把传单发出去就?了。
去大文字山健行,去岚山烤肉,去比睿山兜风,去琵琶湖露营——京大青龙会在五月举办的种种户外娱乐活动,都是阿菅学长计划收服我们的策略,也是为了在“宵山之夜”前巩固成员所释放的烟幕弹。当然,我们几个人与这个社团的确挺“合”的(在京大青龙会是以散发一样的“味道”这样的专业术语称呼)。对阿菅学长来说,把传单交出去后,只要紧锣密鼓提出企划,把我们绑在社团里就行了。
不过,我前面所说的十个人,并不是一开始就凑齐了。十人当中,有人没参加过三条木屋町居酒屋“贝罗贝罗吧”的迎新会,也有其他人参加了那个聚会,最后却没有留下来。我不知道阿菅学长究竟把传单交给了几个有“味道”的新生,但是并非把传单发出去,成员就会像被催眠了似的纷纷靠过来,因为也有人参加例会后,发现感觉不合,以后就不来了。所以这里跟一般社团一样,也存在着成员去留的敏感问题。
但是在不知不觉中,环视周遭,我们已经聚集了十个人。
阿菅学长那一代也是十个人,据说,再上一代也是十个人。八成是不管追溯到哪一代,只要有“荷尔摩”的活动,就一定是十个人。无论哪一代,应该都是在不知不觉中恰巧凑齐了十个人,不多也不少。
在思考这些事情时,我不由得要怀疑,地球上是不是有超越人类智慧的神明存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想法啦,譬如说,看到吊在屋檐下的晴天娃娃,就会想在全国八百万尊的神明中,是不是会有一个稍微影响一下明天的天气。
总之,自然而然聚集的十个人,聚集的方式也都很随性。首先,我、高村、早良京子、芦屋、楠木文五个人,是通过三条木屋町居酒屋“贝罗贝罗吧”的迎新会加入的;双胞胎三好兄弟是经由五月最后一周的大文字山健行活动加入的;松永是在六月第一周的岚山烤肉活动中加入的;纪野是在第三周的比睿山兜风活动中加入的;最后一个坂上是七月时在琵琶湖的露营活动中加入的。
总是有股冲动想否定世上所有社团存在意义的我,为什么愿意忍受在初夏登山、在溪流旁生火、在兜风的路上晕车、在琵琶湖游船上晕船这些原本不用忍受的事,主动参加京大青龙会主办的活动呢?不用说,当然是为了早良京子。
也不知道是看上这个社团的哪一点,早良京子跟高村一样,非常积极地参加每个礼拜三的例会以及周末的户外娱乐活动。所以我也顺势装出一副很不想去,却被高村硬拉去的样子,参加了周末的活动和几乎所有的例会。不过所谓例会,也只是在学生餐厅或京大附近的西餐厅七嘴八舌聊天的晚餐聚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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