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用精练的兵作战。当时将帅都在这要求下纷纷募兵训练,内中最著名的如戚继光:
继光至浙时,见卫所兵不习战,而金华、义乌俗称剽悍,请召募三千人,教以击刺法,长短兵迭用,由是继光一军特精。又以南方多薮泽,不利驰逐,乃因地形制阵法,审步伐便利,一切战舰、火器、兵械,精求而更置之,“戚家军”名闻天下。(《明史》卷二一二《戚继光传》)
谭纶:
东南倭患已四年,朝议练乡兵御贼。参将戚继光请期三年而后用之。纶亦练千人。立束伍法,自裨将以下节节相制。分数既明,进止齐一,未久即成精锐。……益募浙东良家子教之。而继光练兵已及期,纶因收之以为用,客兵罢不复调。(《明史》卷二一二《谭纶传》)
同时张鏊募兵名振武营[48],郑晓[49]、朱先[50]募盐徒为兵。名将俞大猷所练兵名俞家军[51],都卓有成效,在几年中完全肃清了倭寇。
在另一方面,北边的边军也渐渐地用募兵来代替和补充世军。《明史》卷二〇四《陈九畴传》:
世宗即位,巡抚甘肃。抵镇言:“额军七万余,存者不及半,且多老弱,请令召募。”报可[52]。
嘉靖二十九年又令蓟镇自于密云、昌平、永平、遵化募兵一万五千(《大明会典》卷一二九)。隆庆二年以戚继光为总兵官练蓟镇兵,募浙兵三千作边军模范(《明史》卷二一二《戚继光传》)。后又续募浙兵九千余守边,边备大饬(《明史》卷二一二《谭纶传》)。甚至京军也用募兵充伍:
嘉靖二十九年,遣四御史募兵畿辅、山东、山西、河南,得四万人,分隶神枢、神机(《明史》卷八九《兵志》一)。
从此以后,以募兵为主力,卫军只留空名,置而不用[53]。时人以为募兵较世军有十便:
年力强壮者入选,老弱疲癃,毋得滥竽其中,便一。一遇有缺伍,朝募而夕补,不若清勾之旷日持久,便二。地与人相习,无怀故土逃亡之患,便三,人必能一技与善一事者方得挂名什伍,无无用而苟食者,便四。汰减之法,自上为政,老病不任役者弃之,不若祖军顶替,有贿官识而瞒年岁者,便五。部科遴拣,一朝而得数什百人,贪弁不得缘以勒掯需索,便六。有事而强壮者,人可荷戈,不烦更为挑选,便七。家有有力者数人,人皆得为县官出力,不愿者勿强也,便八。壮而不能治生产者,得受糈于官,无饥寒之患,便九。猛健豪鸷之材,笼而驭之,毋使流为奸宄盗贼,便十。(《客座赘语》卷二)
万历末年建州勃兴,辽、沈相继失守,募兵愈多,国库日绌。募来的兵多未经严格训练,又不能按时发饷,结果也和卫军一样,逃亡相继。熊廷弼《辽左大势久去疏》:
辽东见在兵有四种:一曰募兵,佣徒厮役,游食无赖之徒,几能弓马惯熟?几能膂力过人?朝投此营,领出安家月粮而暮逃彼营;暮投河东,领出安家银两而朝投河西。点册有名,及派工役而忽去其半;领饷有名,及闻告警而又去其半,此募兵之形也。(《熊襄愍公集》卷三)
甚至内地兵尚未出关,即已逃亡[54]。在辽就地所募兵,得饷后即逃亡过半[55]。天启时以四方所募兵日逃亡,定法摄其亲属补伍(《明史》卷二五六《毕自严传》)。也只是一个空头法令,实际上并不能实行。稍一缺饷,则立刻哗变,崇祯元年川、湖兵戍宁远时,以缺饷四月大噪,余十三营起应之,至缚系巡抚毕自严(《明史》卷二五六《袁崇焕传》)。“流寇”起后,内外交逼,将帅拥兵的都只顾身家,畏葸不敢作战。政府也曲意宽容,极意笼络,稍有功效,加官封爵,唯恐不及。丧师失地的却不敢少加罪责,唯恐其拥兵叛乱,又树一敌。由此兵骄将悍,国力日蹙[56]。诸将中左良玉兵最强,拥兵自重,跋扈不肯听调遣,《明史》说他:
多收降者以自重,督抚檄调,不时应命……壁樊城,大造战舰,驱襄阳一郡人以实军,诸降贼附之,有众二十万。……福王立……南都倚为屏蔽。良玉兵八十万,号百万,前五营为亲军,后五营为降军。每春秋肄兵武昌诸山,一山帜一色,山谷为满。军法用两人夹马驰,曰“过对”,马足动地殷如雷,声闻数里。诸镇兵唯高杰最强,不及良玉远甚。(《明史》卷二七三《左良玉传》)
一人拥兵八十万,当时号为左兵。在崇祯时代他为要保全私人实力,不听政府调遣。福王立,他又发动内战,以致清兵乘虚直捣南京。其他镇将如高杰、黄得功、刘泽清、刘良佐在北都亡后,拥兵江北,分地分饷,俨然成为藩镇。他们不但以武力干涉中央政事,还忙于抢夺地盘,互相残杀。高杰、黄得功治兵相攻,刘泽清、刘良佐、许定国则按兵不动。后来许定国诱杀高杰,以所部献地降清,刘泽清、刘良佐也不战降附,黄得功兵败自杀,南都遂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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