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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森演讲时,把我的肉体当做扩音器,反馈和扩大了森的精神发出的静电。那些人的“没有反对意见”、“开玩笑!”的吼声像地声似的沉闷地滚进来,袭击着我和森。我们用全身的力量抵挡着,森虽然在几乎是沉默的状态之下,向我送来微弱的电流,但是,森仍然以现实的演讲者姿态,让你记录,而具体记述的人却是始终沉默的你。后来,那天晚上,孤零零的、浑身关节疼痛的我一直叫喊到喉咙也疼得钻心,才随着因喊叫而失去的热能的总量一同消逝了。
唉,那些事就由它去吧,因为这采用代笔作家的方法是我发明的呀。但是,只要是那晚演讲的事,即便是出自十八岁的自我表现的欲望,我也希望我的原声再响起来。因此,我才将演讲重新录音,把录音带送给你啊。请你把它记录下来,是按照我们过去的基本程序啊。
代笔作家忠实地把森的父亲邮来的录音带用文字记述下来了,对含义不清的感叹词、以及类似克服人类单独面对录音机说话的羞涩而造成的重复、改口、说错等等,都用剪辑修正。在剪辑的过程当中,也许对代笔作家的文风产生了一些影响;但是,如果坚持要听那天晚上的原声的森的父亲挑剔,认为录音的演说的风格和这个记录的整体的风格过于一致而显得不自然的话,我想这样回答:那是因为森的父亲过去一直是接受代笔作家记录的每一章的复印,阅读以后再重新讲述,就在这样的作业当中,森的父亲本身就受到代笔作家的文风的影响了。如果要说有影响的话,那么在这个录音的演说里也会有所表现吧。反之,从我本身也能看出我在记述森的父亲的讲述时与记录的手相关联的精神和肉体上也受到了森的父亲的影响。
录音带播放出来的声音的确是森的父亲“转换”后的声音,而且稚嫩得像不到十岁的孩子的唧唧喳喳的声音了。我简直怀疑“转换”是否还在进行,他已经回到变声期前后的年龄了。不过,那大概是由于录音时使用的机器的转速出现了异常所致吧。但是,身为技术人员的森的父亲,会犯如此粗浅的过失么?也许他想利用这唧唧喳喳的声音首先给代笔作者一个冲击吧?而且,那唧唧喳喳的声音本身在录音里就变化成两种声音了。为了准确地表达他表演的两种声音的演讲,代笔作家采用了楷体字和草体字①分别记述——
①即平假名和片假名,本译文采用普通仿宋体和楷体加以区别。
向革命党派的、特别能战斗的所有的各位致敬!依类,除去特别能战斗的人以外,都是躯壳。我能向死了的躯壳致敬么?我们不希望对‘无’致敬,我们只对生命体致以诚挚的敬意。希望得到敬意的要求从宇宙的各个角落集中到这颗行星上来,这是必然的。因为,只有这里才有战斗着的生命体。Salute!(致敬)但是,我们还不可能向宇宙致敬,因为我们尚未认识在那发出问候的宇宙的某处的战斗着的生命体。不能对诚挚的致敬还以同样诚挚的敬意,是多么不幸的事啊!
我也向与你们对立的党派的特别能战斗的诸位致勒,Salute!我们致敬的根据,刚才已经说过了。
胡闹!为什么?如果对你们的党派的致敬不是胡闹的话,那么向你们的反对党派致敬的根据也不是胡闹吧?作为根据的逻辑标准是共通的呀。如果对你们的敬意是胡闹,那么,把同样胡闹的敬意送给敌对党派又何必担心?像现在这样没有意义地起哄,这才是胡闹!是“志愿调解人”的调和主义的胡闹!我赞成批判调和主义,因为战斗是以最终的尖锐化为唯一的出路的!不过,把“志愿调解人”归结为调和主义,也有点不公平呢。他也有值得你们学习的地方啊!
诸位,战斗吧!互相残杀吧!使用以宇宙的观点来看是非常有人性的武器——棍棒、钢管、铁棍!为了表现诸位和诸位的反对党派的真正的革命形象,你们会以内讧来象征;随着你们的相对接近,你们将更加彻底地相互残杀!如果屠杀了父母之后只能屠杀兄弟的话,改变一下顺序,在屠杀父母之前屠杀兄弟不是效率更高么?以宇宙的观点来看,这一点是明了的。兄弟残杀之后,幸存者必须留有进而屠杀父母的余力,因为如果被父母杀个回马枪,那就再也不会有什么革命了。在兄弟残杀之中,被屠杀者的革命意志转移到了幸存者的身上,这也是幸存者对被自己击倒的人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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