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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它并不是每时每刻都缠绕着我的肉体和精神,但是,只要一想起来,就发现那山女鱼军团的幻影像死亡的念头一样从深深的冥冥之处一个劲儿向这边偷看。
随着山女鱼军团救我们出来的手续的进行,我好像对刚刚甩开的那个集团更加害怕了。我看森和志愿调解人也是同感吧。而且,就连山女鱼军团的那六个人也是一样的呀!他们像初老的人陷入极大的恐怖之中那样喘息着,也感染了我们。虽说是初老、看上去山女鱼军团的人们也不过四十五、六岁开外,但是,围着我们小跑时上气不接下气,好像被他们正面一吹就会闻到死亡的臭味儿呢。如此异常的老化,难道是他们在东北山区里“长征”的疲劳所致么?
后来,我们也和他们一样,形成了正在逃走的步入老境的九个人,一个劲儿像叹气似地喘息着,从楼房之间穿过,又进了低低的拱门,走进了一座楼房的足有两层楼高的天花板下面。可是,那里忽然变成地道,到了尽头登上四五级台阶就来到夜幕之下的地面了。那里是大学校园的边缘,隔着铁门就看见大马路了。“山女鱼军团”的人们精疲力尽,蹲下来了;我和森以及“志愿调解人”也蹲下来调整一下呼吸。于是,恰如“转换”了的十八岁的肉体所应有的那样,第一个从喘息中恢复过来的我,向关闭着的校门的黑暗的门柱旁走去,从缠绕着长春藤的铁栅栏窥视街上。那些要抓获我们而抢先跑在前面的警察或者参加刚才那个集会的人以及他们的反对党派的人,不是正在那里守望么?
简直是巧上加巧,就在眼前的空荡的马路上,一辆由于速度太快而简直像要瓦解成无数张扁扁的洋铁皮被风刮走似的雪铁龙飞驰过去。我的妻子,也就是前妻,戴着黑色盔帽,坐在车里直盯着前方!手握方向盘的是吸收了巨人族的血统的广告人。就在警察和革命党派以及反革命党派的警戒全都回家之后,我的妻子,也就是前妻,仍在激励她的弟弟警戒大学的周围。当我想到由于对我的敌视而如此穷追不舍地奔波竟夜的妻子,也就是前妻颇为可怜时,我忽然醒悟我和她以及森之间的紊乱不清的***,到了“转换”以后的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在最近两年当中,我们在暗夜里***时,我妻子,也就是前妻,总是趾高气扬地问:好么?而我则像非常小的孩子似的回答她。我要完啦,一块儿完吧。哈哈。如果要解所谓紊乱的内容,那就是妻,也就是我的前妻,用森来代替我,要和森去***,而我也把自己变为森,而任凭森,也就是原来的我去和妻,也就是我的前妻去***了!
且说,趁着我的妻子,也就是前妻的雪铁龙开到大学那边U字形转弯时,我们看准了马路上空荡无人,赶紧跨过了铁栅栏,只把“山女鱼军团”当中的四个人留下。我们横穿马路,立刻快步向一旁的下坡走去。两名“山女鱼军团”的先导,虽然都十分瘦削,但是,经过休息以后,不论是跳栅栏还是走路,都相当敏捷有力,令人感到是经过多年锻炼的了。
那位高个子的,身穿一件特别洁净的登山甲克,漂亮潇洒,但是圆圆的脑袋却谢顶了。他直挺着脖子,像来视察核电站的官僚,也就是“干员式”的人物。另外一名穿着旧风衣,从领口望得见没扎领带的衬衫,没有油性的头发和没有油性的苍白的皮肤,大嘴、鼻子眼睛都像狗,也就是“狗脸儿”呀。
“咱们这样慌慌张张地小跑,想去找什么吗?”我对那个人说。
“嗯?”那个狗脸儿立刻转过脸来了。可是,我问的是那位“干员”啊。在他那半球型的额头上,眉间的肌肉微微抽搐,用中性的目光盯着我的头顶说道:
“并不是想去找什么,而是为了能被人家发现才急急忙忙地小跑啊!”
狗脸儿听了他的回答轻蔑地一笑,不过,笑得很天真,好像在夸耀他的同伴的才干。
“我们在等待那些能给我们饭吃、让我们睡觉的同事们发现啊。”“志愿调解人”解释道。
“恐怕不等他们发现,就被‘大人物A’的手下人发现啦。”
“你好像把‘大人物A’当做噩梦中的魔鬼一样害怕啊。”狗脸儿说道。
“梦?”我叫了起来。“噩梦里的鬼……”
事实上,我们“转换”了一对刚刚被那样严肃地提醒了对“大人物A”的威胁的注意,怎么反倒说那是噩梦和魔鬼呀?我真想牢骚一番。而且,这也是由于脊梁骨都发凉的焦躁,如果连“山女龟军团”的也做出如此反应,谁还能真正抵得住“老板”的超级暴力呀?我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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