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至今日人物下
宗泽守京城,治兵御戎,以图恢复之计,无所不至。上表乞回銮,数十表乞不南幸,乞修二圣宫殿,论不割地。其所建论,所谋画,是非利害,昭然可观,观其势骎骎乎中兴之基矣。耿南仲沮之于南京时,势不归京城。汪黄沮之淮甸时,动相掣肘,使不得一有所为。如令桩管器甲之类,不得擅有支遣;问所召募系何色额人,召募得百十万以上人。令京民出助军钱;不得支钱修城池造器械数事,皆汪黄张悫为之。初宗守京,太上即位南京时,河东北、京东西之民,日夜自守,望驾归京。王师之来,全无盗贼。驾一居淮甸,贼起百十万。丁进李成杨进之徒兢起,宗尽召之为用,事垂成而薨。朝廷不为诸人作主,诸人四散为贼矣,伤哉!宗薨时年七十,谥忠简。扬。
宗忠简公薨,其家人方入棺,未敛。军兵舆出大厅,三日祭吊来哭不绝,祭物满厅无数,其得军情人心如此!扬。
王庶西人,赵元镇引作枢密,甚有威望。又言他彊倔,死葬庐山。王之奇是庶之子,亦作枢密。庶以私怨杀曲端。端亦西人,庶尝在其军中,几为端所杀。振。
王子尚初在陕西,为金人所围,求救于曲端。端命一爱将救之,既至,欲求休息数日。王不许,战败,奔入城,王斩之。既而城陷,王奔端。端诘责,欲杀之,有幕僚力谏止,囚之。一日,遣入蜀,遂谮端于魏公,魏公杀端。可学。
徐师川微时,尝游庐山,遇一宦者郑谌,与之诗曰:“平生不善刘蕡策,色色门中看有人。”后入枢府,郑时适用事,模样似有力焉。徐在密院时,金人寇襄阳,中书集议。徐曰:“彼本盗贼所有,时国步未安,盗有窃发据城邑者,因以与之。好时为官,跋扈则为盗。得失不足为国家轻重。”时赵元镇为参知政事,曰:“襄阳为金人所据,则川广路绝,国家危矣!”徐曰:“此是枢密院事,参政不须与。”赵曰:“小小兵事,枢密自主之可也。此国家大事,政府安得不与!”即上马而去。太上闻之,罢徐枢密。徐归乡,以前辈自居,恃文使气好骂,专以饮酒为事,不择贫贱,皆往啖之,诗亦无甚佳者。扬。可学录云:“徐师川在密院,荆襄有密报,五府会议。师川曰:‘今日朝廷视荆襄乃无用地,何不弃之?’赵丞相为参政,曰:‘此乃上流,何可弃?’师川曰:‘密院事,何预参政?’赵曰:‘某参知政事,此乃系政事之大者,安得不预!’遂策马径出。入文字,朝廷为之罢师川,赵遂知院,为帅未行,虏退师。”
韩世忠作小官时,一城被围,郡将无计。世忠令募敢死士,得二百人。世忠云:“不消多。”只择得精者八十人,令人持一斧。世忠问云:“其间岂无能为盗者?”遂令往偷了鼓捶,却略将石头去惊他门。他必往报中军,便随入,见有红帐者便斫。俟彼人集,便出来,恐有马军来赶,便与相杀。城上皆喊云:“马军进!”如是果退围。扬。
岳太尉飞本是韩魏公家佃客,每见韩家子弟必拜。振。
岳飞恃才不自晦。郭子仪晚节保身甚阘冗,然当紧要处,又不然,单骑见虏云云。飞作副枢,便直是要去做。张韩知其谋,便只依违。然便不做亦不免,其用心如此,直是忠勇也!扬。
绍兴间诸将横。刘光世使一将官来奏事,应对之类皆善。上喜之,转官,颇赐予。刘疑其以军中机密上闻,欲杀之。其人走投朝廷,朝廷不知如何区处之。刘又使人逐路杀之,追者已近,其人告州将藏之狱中,入文字朝廷,方免。扬。
吴玠到饶风关却走回,此事惟张巨山退虏记得实。德明。
后世用兵,只是胡冢杀,那曾有节制!如季通说八阵可用,怕也未必可用。当临阵时,只看当时事体排扒得着所在。如吴璘败虏于杀金平,前面对陈交兵正急,后面诸军一齐拥前,烂杀虏人,这有甚陈法?且如用兵前陈交接,后陈即用木车隔了,不令突出。当吴璘那时,军势勇猛,将来隔了,一齐都斫开突前去,有甚陈法?看来兵之胜负,全在勇怯。又云:“用兵之要,敌势急,则自家当委曲以缠绕之;敌势缓,则自家当劲直以冲突之。”贺孙。
古之战也,两军相对,甚有礼。有馈惠焉,有饮酌焉,不似后世便只是烂杀将去。刘锜顺昌之捷,亦只是投之死地而后生。当时虏骑大拥而至,凡十余万。诸将会议,以为固知力不能当,然急渡江,则朝廷兵守已自戒严,必不可渡。兼携持老幼,虏骑已迫,必为所追,其势终归于死。若两下皆死,不若固守,庶几可生,遂闭城门而守。虏人大至,刘锜先遣人约他某日战。虏人谓其敢与我约战,大怒。至日,虏骑压于城外。时正暑月,刘锜分部下兵五千为五队,先备暑药,饭食酒肉存在。先以一副兜牟与甲,置之日下晒,时令人以手摸,看热得几何。如此数次,其兜牟与甲尚可容手,则未发。直待热如火,不可容手,乃唤一队军至,令吃酒饭。少定,与暑药,遂各授兵出西门战。少顷,又唤一队上,授之,出南门。如此数队,分诸门迭出迭入,虏遂大败。缘虏人众多,其立无缝,仅能操戈,更转动不得。而我兵执斧直入人丛,掀其马甲,以断其足。一骑才倒,即压数骑,杀死甚众。况当众正热,甲盾如火,流汗喘息烦闷。而吾军迭出,饱锐清叙,而伤困者,即扶归就药调护。遂以至寡敌至众,虏人大败,方有怯中国之意,遂从和议,前此皆未肯真个要和。此是庚申年六月,可惜此机不遂进!贺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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