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彼察邦用新作《记忆》,告诉了观众声音的形体。阿彼察邦仍在现实和历史问题的基础上,融入了他的超验文本与魔幻风格。 电影开端,由一个固定转向缓慢左移的长镜头,“砰”的一声在浩瀚的黑暗里发出。在极少的调度,和阴暗的影调下,自主人公杰西卡在这样的沉寂之下惊醒,至此饱受这一神秘的声音的困扰,踏上溯源声音的路途。观众跟随着杰西卡的视点,探寻这一神秘的声音与阿彼察邦的超验文本。 声音“可视化”:EHS与城市症候联觉 早期,阿彼察邦的电影拍摄泰国东南亚幽灵显影的电影母题,只不过这一取景地点换到了哥伦比亚。阿彼察邦在哥伦比亚旅居了一段时间,在此过程中,脑袋里总发出偶然的声响,这成为了他的创作契机。《记忆》里一直探寻的声音更像是具有生命力的生物,而非一段刻板的音波。 实际上,《记忆》当中,杰西卡所追溯的巨响,实际上出自于现实生活中的名为“爆炸头综合症”(exploding head syndrome)的真实疾病。EHS是一种伴随着幻听的失眠障碍,患者通常在睡眠和清醒之间度过,在脑海有偶尔会产生巨大的爆炸感,伴随着闪光,持续不到一秒钟。尽管痛感不大,但是会导致人的焦虑,患者通常会被唤醒记忆,导致失眠。也阿彼察邦的电影里,也常见疾病叙事,如《幻梦墓园》中士兵的沉睡症、《祝福》中患有奇怪皮疹的阿明,《能召回前世的布米叔叔》肾衰竭的布米等,电影的叙事围绕着主人公的“疾病”展开。《记忆》当中,也存在着一种疾病叙事,即主人公杰西卡脑袋里偶然传出的一声巨大回响。 在《记忆》中,阿彼察邦借助于自身独特的艺术视听语言,围绕EHS这一疾病症状,打造声音的“可视化”。并非直接用音波来传递,而是用使用了大量的长镜头,常见固定镜头。人物对白稀少,塑造了大量的留白,通过联觉给予观众声音形态的想象。通过杰西卡的EHS的症状反应,结合现实疾病症状如:脑海闪光、偶发巨响、唤醒回忆,阿彼察邦运用极度沉寂的环境音,伴随着忽发的沉重的回响。 观众通过杰西卡如何向其他人描述自己的幻听的过程,得知了阿彼察邦的《记忆》声音之形态细节。电影里,观众跟随杰西卡的步履来到音效工程师赫尔南处,在录音棚里不断尝试的过程。如,杰西卡口述用了:“是金属感的回声……更加有泥土气(tierra)。它就像是隆隆声,来自地心。”这类脱离声音常识的形容。实际上,也反映了阿彼察邦在这一声音上寄予的形态。 “反对”幻觉 阿彼察邦一面在塑造幻觉,这个幻觉来自于神秘的声音或影像;而另一方面,他又在电影形式上“反对”幻觉。无论是德勒兹、还是巴迪欧,在其“电影哲学”当中,都曾清晰地指出,电影艺术所提供的幻觉,是一种人们在银幕上体会到的连续运动的影像,电影作为运动影像(motion-picture)的机制产生出幻觉。电影“想象界”背后的不可见的媒介-物质基础。在《记忆》当中,阿彼察邦延续了以往的风格,运用大量的长镜头,营造出慢美学和空间的幻想。电影开头,杰西卡在醒来后在客厅喝水,紧接着固定镜头和大量的静默。在此时,忽然传来的一一声回响,为接下来杰西卡的追寻音源奠定了基础。 如何在哥伦比亚延续泰国民族特性的影像风格呢?首先,《记忆》取景地在哥伦比亚,但仍沿用了大量的泰国民族电影元素,如:村落、原住民、丛林等符号。在此基础上,仍然对看似平常的故事题材进行解构,贯彻弥散的想象力:如,从停车场逐个产生共鸣的小轿车、消失的艾格尼丝、神秘的石头故事到丛林的不明飞行物等,这些文本已经脱离了原有的日常写照,向漫无边际的方向发展。于是,观众可以在国际面孔蒂尔达·斯文顿主演的电影里,感受到阿彼察邦式的影调。同理,中国阿彼察邦——导演毕赣,在脱离了电影“常住地”贵州凯里,在其他城市也拍出了与凯里相似的影像。 塑造幻觉:声音的想象形态 在《记忆》最后一幕,阿彼察邦赋予了声音具体的形态——一个自乡村丛林里升上天的飞行器,似飞碟的形态,发出了“砰”的一声,迅速飞向远方。 这是《记忆》里初次想象性地揭示声音本体,是由一个神秘的金属飞行器。这个飞行器页承载着电影中人们的记忆。“我们都是囚徒,都需要靠梦走出牢房。”顺着神秘声音这一叙事线索,一系列阿彼察邦式超验文本,借助于最后声音的想象形态呈现出来。 如何在哥伦比亚延续泰国民族特性的影像风格呢?首先,《记忆》取景地在哥伦比亚,但仍沿用了大量的泰国民族电影元素,如:村落、原住民、丛林等符号。在此基础上,仍然对看似平常的故事题材进行解构,贯彻弥散的想象力:如,从停车场逐个产生共鸣的小轿车、消失的艾格尼丝、神秘的石头故事到丛林的不明飞行物等,这些文本已经脱离了原有的日常写照,向漫无边际的方向发展。于是,观众可以在国际面孔蒂尔达·斯文顿主演的电影里,感受到阿彼察邦式的影调。同理,中国阿彼察邦——导演毕赣,在脱离了电影“常住地”贵州凯里,在其他城市 其二,《记忆》电影本身融汇着超现实主义和东南亚神秘主义。在阿彼察邦的其他作品当中,也会见到相似的超自然文本,基于泰国本土的民族文化,具备着偶发性、互文性、弥散性等特征。后来,逐步发展为非线性叙事,为超验文本提供了依据。为杰西卡的所探寻的回响打造声音的声音师艾格尼丝,忽然消失了。当杰西卡去往一个丛林村落中,又再度见到他。 最后 《记忆》始终没有明晰地告诉观众,这个声音来自于哪里?这个声音为什么会萌发?而片尾从林中升起的飞行器,发出了“砰”的一声,是片中出现的人们的记忆混合体的具体形状。或许,《记忆》是属于普通人的回忆体验,或许,地球也仅仅是漫长宇宙中的一部分。《记忆》所提供的不仅仅是叙事上的一种创伤回响,也是一种日益快速化电影制作下,对电影更具哲理化的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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